深山哀鸣(一)
集好玉也就算了,这可是凡人之物,你千万别起歹心,有违天规的!”
灵鉴抬手就要敲打青耕,可她眼下没有灵力,她抬手的瞬间青耕的身影已经在三四丈之外,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像是挑衅。
去彭家湾山路崎岖,胥大夫的子侄听闻胥大夫要出门看诊,带着一行人上了竹林。
黄家兄弟带了六个人来,四个人看着年轻力壮的轮流抬轿,兼做护卫,两个看着老实的负责照顾胥大夫的起居。以往出诊最多也就带三个人,但因为这次去的地方稍远些,兄弟俩便又多派了几个人。
但胥大夫却只要了一驾马车,“我身边自有能人在,你们不用派人跟着。”
“大伯,您不带上咱们自家人一起去,我们兄弟俩心中难安啊!”
胥大夫心意已决,倔脾气上来没人能劝得动,这是家事,灵鉴几人不好置喙,于是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黄家两兄弟和胥大夫说了好一阵的话都没改变胥大夫的想法,直到胥大夫拿出一封信交给兄弟俩,“这封信你们收好,三日后再打开。”
他煞有其事的语气让黄家兄弟更是忐忑,但胥大夫头偏向一边,显然不愿意继续再和两人拉扯,黄家兄弟只能走到灵鉴和宋辞澜面前,双双拱手。
“我大伯就劳烦几位照顾了。”
黄家老大起身,又从怀里掏出一包盘缠递了过来,“我准备了些盘缠,还请几位收下。”
彭家湾在深山之中,路过都是些荒无人烟的地方,实在用不上这些,宋辞澜正要开口推辞,就听见灵鉴说道:“收下吧。”
宋辞澜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了她的话。
若是不收下这盘缠,这两兄弟只怕寝食难安,灵鉴方才就发现了胥大夫在故作姿态,他看似一副冷脸,但目光却一直关注着这两位子侄,想来是不想让二人忧心。
灵鉴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他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了。
晌午过后,一行人终于架着马车出发了。
彭顺上了马车,没多久就昏昏欲睡,他之前为请大夫出诊扯了慌,彭家湾距离黄家湾足有两百里还多,他原本还担心几人路上反悔,却不想自己一睁眼,距离彭家湾已不到十里地。
“这个后生驾车真稳!”明明一路马车颠簸,他却能睡得这样沉,彭顺下意识将原因归结到宋辞澜身上。
虽然是青耕施法,但为了不让彭顺发现异样,宋辞澜便应了下来,“老丈谬赞了。”
青耕在彭顺看不见的地方冲着灵鉴偷偷笑,灵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最后十里地难行,不是羊肠小路就是狭窄的陡坡,马车已经不能再走。
宋辞澜将马解下,胥大夫和彭顺各骑一匹,彭顺原本还想说这一路不好走,马走起来也吃力,却被青耕一把扶上马,“老丈莫要担心,我们这马有神力,再陡的坡都上得去。”
果然如这姑娘所说,今日的路走得异常平稳,这马儿功不可没。
几人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彭家村外。
村子在半隐在云雾之中,进村的路萧瑟寂寥,似乎有声嘶力竭的哭声传来。
彭顺听见哭声,等辨别出哭声传来的方向后,也泫然欲泣,“是彭五家的大郎,我走得时候他还好好的,这才几日怎么就……就……”
他颤抖着声音,让人十分不忍,胥大夫冷静地说道:“先带我去这户人家里看看。”
彭五家里还未来得及挂白帆,一进院子就看见正厅摆着的棺材。
那本是彭五为自己打的棺材,没想到先装进去的是自己的儿子,有个妇人跪着棺材旁嚎啕大哭,似是彭五的妻子。
“老五。”
彭五目光呆滞地坐在门槛上,他原本面无表情,直到听到彭顺一声喊,他扶着门框站了起来,才向着彭顺走了两步,就泪如雨下。
彭顺也湿了眼眶,“是我回来晚了啊!”
彭五抱着彭顺大哭不止,胥大夫却已经走到棺材旁。
还未封棺,棺材里躺着的人身上盖了一块白布,他面容干净,被人仔细收拾过,但靠近耳侧的地方还有耳后,有几块没遮住的黑斑。
胥大夫伸手就要掀开白布,突然从后堂跑出了一个戴孝的半大小子,大声喝道:“你干什么!”
彭顺被声音惊醒,他拭去泪水,斥责道:“阿远,不得无礼,这是我请回来的大夫!”
叫阿远的少年挡在棺材前,“二伯,村里来了多少大夫了,这病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