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卫子虞一离开,卫子衍就吩咐手底下人,将四只玉盏全部清洗干净。
出乎卫子衍的预料,他竟没有直接命人将玉盏给扔了。
卫子衍自是不会以为他是舍不得。
他也理应颇为嫌弃那个心机女才对。
叶棠用唇碰触过的茶盏,他如何能留下继续用?!
可他偏生就留了下来。
此刻,亭台下清风徐徐,墨竹摇曳,斜影层叠,卫子衍一双狭长凤眸微眯,不想承让自己并不嫌弃这套杯盏……
不消片刻,长安将洗净的玉盏又端到了卫子衍面前,世子爷喜欢饮茶,品茗是每日必备之事。
而就在卫子衍重新使用玉盏时,他总觉得杯盏边沿还有残存的口脂气味,这四只玉盏,他已分不清哪两只有叶棠留下来的气味。
遂又逐一试了一下,很快就察觉到,似乎每只玉盏皆沾染上了似有若无的蜜桃香气。
卫子衍的五觉本就惊人,尝过的味道,亦或是闻过的气味,便会深记在脑中,无法抹去。
最终,卫子衍打算放弃他所钟爱的玉盏:“来人,这套茶具……拿起来!”
长安不得其解,这套玉盏是皇太后所赐,世子爷素来甚是喜欢,一直使用,为何又突然叫人收起来?
长安神色讪讪,大抵是日头愈发烈起来,世子爷也跟着愈发烦躁。
不多时,就在青玉阁重新恢复安静时,一婢女悄然来到卫子衍身边,她是碧落院的人,也是几年前卫子衍安插在大长公主身边的眼线。
婢女言简意赅,不敢有任何隐瞒,如实禀报,说道:“世子爷,殿下她又在派人四处调查霍大将军的死因,殿下还是怀疑伯爷。”
这时,啪的一声,卫子衍随手捏碎了一只瓷盏,茶水顺着他修长的手腕往下流,没入了月白色衣袍的袖口里。
长安:“……”难怪世子爷要更换瓷盏,因着捏碎了不心疼呐。
长安垂首不敢多言。
青玉阁一下又陷入诡谲的安静之中。
大长公主下嫁伯府之前,与霍大将军是青梅竹马,若非帝王赐婚,大长公主殿下又岂会是卫家妇。
至于其中缘由,长安也知之甚少。
阖府上下谁也不敢乱嚼舌根子。
伯爷常年守边在外,鲜少回府,大长公主这些年更是深居简出,早就有小道消息说,伯爷与大长公主殿下之间并不和睦。
甚至外界还有传言,说霍晏礼……其实是大长公主的亲生儿子……
长安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揣测自家世子爷的心思。
须臾,卫子衍嗓音清冷道:“知道了,退下吧。”
“是,世子爷。”
那婢女又悄然退下。
接下来,卫子衍便是独自品茗。他自幼性情孤僻,比同龄的人早熟太多,最是喜欢清静。
另有一婢女过来时,卫子衍已经连饮了数盏降火凉茶,今日无端口干舌燥。
这婢女则是汀兰苑内的眼线,每日负责盯着叶棠,禀报道:“世子爷,表小姐从青玉阁回去之后,就不曾离开汀兰苑,她一直陪伴着叶家二小姐。那孩子似有心病。”
卫子衍换了一只茶盏,捏着杯盏的指尖一滞,突然想到了一人,便直接问立侍在一旁的钟北:“鹿先生几时归京?”
钟北如实答话:“世子爷,您是想向表小姐引荐鹿先生么?鹿先生的归期就在最近一阵子了。”
鹿先生是世子爷的恩师,更是神医,可活死人医白骨。
卫子衍豁然抬眸,一个冷凝眼神射过去:“闭嘴。”
钟北:“……”他说错了么?不然世子为何突然提及鹿先生?难道不是为了给叶家二小姐治心疾?
卫子衍抬手掐了掐眉心,方才他念头起,的确是想让鹿先生给叶家二小姐看病。
可……
叶棠妹妹的生死,与他有何干系?
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而那婢女离开之际,多言了一句:“世子爷,王公子时常在院外偷窥表小姐。表小姐也不是吃素的,让四名护院守在院外,一旦王公子入内,就将他打断腿。”
卫子衍薄唇轻轻一扯。
也是了,就连冀州恶霸都能毁在那女子手里,她还会怕什么……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一日夤夜,长街上,更夫才将将敲过梆子,已是三更了。
位于长安街左面的教坊司附近,却正当火树银花不夜天,歌舞笙箫不绝,京都不少权贵都在此偷香窃玉,不到天明不舍离去,正应了那句“满楼红袖招”。
卫子衍素来喜洁,洁身自好,宛若一朵白莲。卫子虞也不能让二弟踏足烟花柳巷之地,遂亲自带人走了一趟教坊司,而卫子衍则就在对面的茶楼静等。
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