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

是已经晚了，她快要站不住了。

即使等阶这么高，也扛不住这病…那个少年,到底是谁？

苏暄找了个偏僻的巷子坐下，想着调理运气，但经脉中的灵力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根本无法运转。

“…咳咳咳…”她咳得厉害极了，短短时间内已经开始咳血，咳到地上的血迹被她立刻焚掉，不敢留下痕迹。

现在要是被抓到就真的是死境了。

已经运气差到这种地步上了吗？

苏暄的意识开始模糊，她知道自己想要得救的话，只能趁着还有点意识的时候把病灶转移到其他生灵身上。

但…且不说她不愿意祸害普通生灵，她只会转移他者的气息。

不过也算救了个神？死之前还是做了件好事…虽然因为这样大家都得死了……

她将头靠在墙上，口中逸出的鲜血已经无暇去管，流进衣裙中，滴落在地上。

勿…会看不到这些吗？

不，他一定能看到。

没有脚步声，但是有生灵走了过来。

苏暄的视线完全模糊，她不知道这是谁，反正是个神族。

“勿？”她轻声说着。

她是被烟花的声音吵醒的。

现在是夜间，她依旧靠在墙上，身体中的灵力在迅速流动着，她就这样突破了万轮境，在一片荒唐中到达了修宁境。

地上没有血迹，衣裙也是干干净净的。

不是勿还能有谁呢？许麟攘走路是恨不得所有生灵在远处就知道他来了。

苏暄自嘲道：“这个救世主还是拿给他当算了。”她确实像个工具，没有什么能力，总是陷入困境，也总是要指望他者的救助。

算了…无所谓，只要最后世界能留存下来，怎样都好。

这次的情绪倒是被她轻松化开了，但苏暄明白来了一次就会来第二次，消极的情绪会使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所以这应该不会是勿做的？

祝雾寒到底谁?是风祝中与勿具有竞争关系的神吗？

那也不要害她啊！

苏暄站了起来，等阶突破以后，走路就像飘着似的，不用灵力垫着也不会再发出声音了。

“原来这就是高手的世界啊。”她搓了搓手，轻轻笑着。

不远处放着烟花，绚烂的光在空中炸开，响亮的声音震耳欲聋，这是沄洲难得的热闹。

苏暄也想去看看，这是她醒来后第一次经历新年。

从小巷走出后才发现街上有了不少的小摊，挂着些纸做的灯笼和天灯，有不少生灵会买上天灯，放飞祈福。

“天灯…祈祷…永远不要忘记我……”

少女仰头看着满天的烟花与星星点点的天灯，却是一点眼泪都流不出来。

“顾安再…你不能忘了，如果我们都忘了，那算什么呢？”

苏暄承认在此刻，她又向除了她以外的生灵祈祷了，她在向顾安再祈祷着。

即使此刻他已经成为一个与她不相干的人了，他们之间的故事就像干瘪的文字，而不是真实存在的过往。

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看热闹了，苏暄随意找了家旅店，准备第二天再去学院附近看看。

但要关上窗户的时候，苏暄还是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想要多看一看外面充满光亮的世界。

澹洲的新年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顾安再受许麟攘之托，要他在夕月二十赶往繁州，代表顾家见证尘山之灵的即位仪式和结约大典。

“我为什么要去？”

云卿卿毕竟是苏暄的朋友，顾安再也不想看见这种事情发生，更何况，他知道她对大哥的感情。

“年轻人，不要这么激动。”许麟攘正在写信，他不再穿着棉衣，也不再饮酒,“我是怕云卿卿出了什么意外。”

“…我去就能阻止吗？我都不敢想象她在知道这件事时的样子。”

许麟攘的语气有种说不上来的悲凉：“人当时还挺淡定的。预言者嘛，都喜欢看自己的未来。”

“所以意外是外界的？”顾安再松了口。

“嗯，结约是为了能把她控制起来，五族那边应该没有问题。但我们这边，说不定就有什么偏激的人把矛头放在她的身上。”

许麟攘写完了一封信，又开始写另一封：“她已经停下修行很久了，确实需要保护。顾止书不方便出面，只能你去。”

他将船票递给了顾安再：“新年的时候我会尽量赶过来，以防其他意外发生。”

“你要去哪?”少年没有接那张船票。

“去沄洲，要我帮你给苏暄带点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