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章
三十来岁的老婆子,有时候都不及呢,便含了几分笑的点了点道
“此前倒是我的疏忽,只想着寻个绣工差些的荷包充作九娘亲绣的,倒是没想夏朵想的这般长远全面。”
夏朵直不好意思的冲刘妈妈道
“我也是在瞧了刘妈妈寻了这做工差的荷包上多想了一层,否则,哪里又会似刘妈妈这般,在荷包上下功夫,刘妈妈真个儿是谬赞了。”
妈妈同夏朵两个俱笑着夸赞对方时,春草则瞧出九娘眼中闪过一丝急色,便立时开口打破了两人的对话
“姑娘素来不喜绣这些个物什,倘按照夏朵姐姐的说法,咱们三人,刘妈妈的绣技很是不错,倒是不能替姑娘分忧,我倒是跟着刘妈妈学了些许皮毛,不知夏朵姐姐绣技如何,倘比我还差些,充作姑娘亲手绣的荷包一事,便有劳夏朵姐姐了。”
春草果然说出了九娘心底的那一丝烦忧,的确,她不喜女红,若然按照夏朵的意思,让她为了讨好兄长,便亲手绣了荷包,她倒是宁愿自个儿去了陆家二房寻了□□郎再说。
而那厢听到春草这一番话,便晓得她虽看上去憨实的很,却不是个蠢的,不过片刻的功夫,就理解了她的言下之意,这会子,也便笑着看向春草应了句
“只怕这事要劳烦春草你了,我曾经趁了清正堂丫鬟的便利,倒是跟着绣房的姐姐们学了几年的绣技,虽比不得绣房的姐姐们,但,绣些鞋袜,团扇荷包的小物什,倒也拿得出手。”
三人之中,春草既晓得自个儿的绣技最差,便立时就满口应下
“给我半个时辰的功夫,我便能绣个荷包出来。”
又看了眼夏朵想了一想问道
“依夏朵姐姐的意思,我绣的荷包充作姑娘亲绣的荷包,可是要在绣的差些,十哥儿才不会觉出异样来。”
夏朵觑了眼九娘的面上似乎染起了两团薄红,这还是这些日子来,头一遭瞧见九娘害羞呢!不免就多瞧了一眼,倒是被有所察觉的九娘鼓着腮帮子回瞪了一眼。
从前在清正堂时,夏朵还是迎玉时,觉着九娘局促又胆怯,后来到了如意居成为了夏朵之后,又进不得正屋服侍,只偶尔瞧见九娘面上的冷淡。
这会子陡然瞧见九娘也有如此生动活泼的一面,并不似前些日子那般被九娘这一眼瞪的战战兢兢,反倒是自心底生出了一丝,被九娘认为是自己人亲昵的表现的欢喜。
夏朵唇边忍不住荡漾出灿然的笑意时,也冲春草笑着点了点头
“姑娘既不善女红,春草你便在走线时,多些曲曲弯弯,莫要太过工整,倘你下的去手,戳破了指尖滴三两滴血在上头更好呢!姑娘不过三岁多点,十哥儿瞧了,一眼便能瞧出姑娘待他的一片真心,以及到底费了怎般的功夫,才绣出的这么个荷包来。”
为了九娘,春草自然下的去手,这厢丝毫不见扭捏,满口便答应下来
“不过几滴血罢了,姑娘只管瞧好罢!”
然而九娘却立时驳了一句
“左不过做做样子罢了,凭甚要春草你的血,莫说三两滴,便是半点也不许给,反正我不许我的人,为着个不相干的旁人受半点的伤,便是针戳也不成。”
九娘这一句落地,春草以及夏朵,乃至刘妈妈久久无声。
这一刻,便是才融入到几人之中的夏朵,对于九娘能为了一个奴儿,将自个儿嫡亲的兄长视作外人,深感震撼与触动,更别说春草这个当事人了,且春草与刘妈妈之前还经历了九娘为着她们二人喝了滚油那桩事。
此刻的屋内,虽无人说话,却可听到春草粗重的呼吸声,再瞧她泛红的双眼,便晓得,她是如何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