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她行
崔道远携着晴娘傍晚时分前来探望,他去见了谢馥深。
晴娘在李家所住的芳华居见到了芸娘,她甚是诧异。
芸娘道:“难不成你以为我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谢馥深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如若没有他,我们家早就家破人亡,如今他命悬一线,我若是拍拍巴掌走人,那我算什么了。”
晴娘未曾想会听见芸娘这般说,她捂着嘴笑,“你今儿话怎的这么多,我说什么了嘛,你解释这么多,莫非是心虚。”
瞧她这模样,想必是崔家大少夫人一事解决了,不然哪里有心思看她的热闹。
芸娘沉稳淡然,“有心思开玩笑,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你这模样极像一个人。”晴娘打趣,芸娘看她的模样,就知不是什么好话,让她别说了,晴娘偏不,“和谢三公子还真是一模一样。”
打趣了芸娘,晴娘说起了崔家之事,“崔大少夫人这‘胎’要流了。”
她着实没有想到,崔道远没有丝毫给王家脸面,拆穿了崔大少夫人的底,这其中哪怕有崔家和王家在利益分割方面的恩怨,可如此魄力,也实在是让晴娘动容。
晴娘握着芸娘的手,“可见这际遇之事,说不清楚。”
晴娘的心思芸娘懂,表姐盼她一生平安喜乐,追逐名利权势固然好,可那名利场权势场是步步惊心,险象环生。
但既想要那肆意的自由,又岂能害怕那更多的风险。
世界这般大,哪怕不为求学,也可踏遍万水千山,见诸多人事,她要帮谢馥深,想要扬名立万,有所成就,不急于一时。
芸娘笑着点头,“你的心意我懂,我心中有主意。”
晴娘想着崔道远交代她的事,如今已转达,看芸娘不像听进去的样子,也并不多劝。
到了吃药的时辰,芸娘端着药前往松鹤堂,松石在门口守着,抬手接芸娘手中的食盘,芸娘听见屋内有动静,似人中气十足的吼声。
“公子是郑公子来了,您要见吗。”松石轻声的文,屋内发怒的动静也戛然而止,紧接着青山便偷偷的出来了,还一脸沉重的对芸娘摇摇头。
“郑公子下次再来吧,公子正在起头上呢。”
芸娘奇怪青山何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主动做谢馥深的主了。
后来这事又出了几次,松石像个守门神一般,夜以继日的守在谢馥深门口,芸娘每次送药过去,都未能进去。
松石侧脸,神色悲伤,“三公子如今形容枯槁,着实不愿让您看见他这幅模样。”
芸娘没说话,就看见松石偷偷的打量她,像是在看她的脸色似的。
她又不吃人,何至于如此心惊胆战,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可松石又会有什么事对不起她?
这日,芸娘坐在西窗看书,她手中拿着一本《河防通议》,才翻了一篇,就听见廊檐下几个丫鬟在说话,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通。
芸娘召来其中一个丫头,“你是在浆洗房的?我这儿有些被褥该换洗了,劳烦你帮忙送一趟。”
丫鬟本不该此时当值,但谁都知道,跨院住的郑先生出手阔绰,哪怕只是帮她做一点小事,也能得赏,运气好还能拿到一大把银瓜子。
十五六岁,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脸上笑得像一朵花,“哎,先生,我是浆洗房的梅青,我保准帮你送到,今日杏红姐姐也当值,她手脚勤块又麻利,定能替先生洗得同新的一样,先生可喜欢熏香?昨儿来了一批白檀逆风香,香味淡雅,久久不散。”
芸娘拒了,倒不是不喜香,郑云虽不是穷苦人家,却也家道中落,实不能接触这些东西,若她对此侃侃而谈,倒是不美。
“三公子喜欢竹之幽香,你便别多问他了。”芸娘提醒道。
小姑娘被人提醒,笑容更加灿烂,“我等哪能见到三公子,松石日日守着松鹤堂呢,说来也奇怪,三公子这次生病,洁癖都治好了,往日一日一换的被褥如今七日才换。”
谢馥深洁癖都能治好。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芸娘任由小姑娘说,她临走之前,抓了一把金瓜子给她,小姑娘蹦蹦跳跳别提多开心。
芸娘也很开心,去厨房提了谢馥深的药,径直便去了松鹤堂,一如往常,松石守在门口,芸娘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房间里似有人细微说话声,但声极小,具体说什么却听不清楚。
松石放松许多,笑着和芸娘解释,“公子正在和人议事,恐不方便。”
“没事,我就在外面看看。”芸娘笑着靠近门边,还未推门,松石便极迅速的挡在她面前,“先生可是有什么话要我代为转达,定然不会遗漏了。”
芸娘也不强求,放下东西离开时,回头淡淡一笑,“松石,你办事,我放心。”
松石笑容一滞,心“咚咚咚”跳个不停,糟糕,小夫人好像察觉到什么了,他该怎么解释才能力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