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
林弈不由得皱了皱眉。
兄妹之间说笑玩闹时看似全无隔阂,可是一旦提到银钱,长子便又把自己和家里分得清清楚楚。墨轩看似已经放下了心结,实则心中自有尺度。说到底,隔阂既然已经存在,那便不是一日两日即能抚平的。
他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却在开口之前被扯住了衣袖。林弈疑惑侧目,便瞧见王妃不动声色地向他微微摇了摇头。
夫妻二人在别院时的谈话浮上心间,林弈顿了一顿,话到唇边便转了话锋:“既然你坚持,便照你说的办罢。”
“多谢父王成全。”林墨轩笑着抬手行了一礼,“也多谢母妃帮忙。”
以九宫楼主的眼力,自然看得到夫妻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冷洛娴并不觉得意外,微微笑道:“我帮自己的儿子,天经地义。”
少年人弯了弯唇,含笑抬眸觑了林弈一眼,眉目中尽是受到偏宠的得意。
林弈顿觉有些好笑。
他当然不介意长子同他争宠,倒不如说,他喜欢看儿子眉眼鲜活神采飞扬的模样。相比于初见之时那个眉眼沉郁的九宫楼主,相比于回京之时那个谨小慎微的抚纪司使,墨轩如今这般这才是少年郎该有的意气风发。
“好罢,你的王府怎么修整,你们兄妹自己去商量,父王不插手。”林弈温声道,“墨轩,你明日是否要去龙翼司了?”
“是。”林墨轩点了点头,“已经休假月余,明日便要去销假。”
林弈迟疑了一瞬,却还是问道:“你明日可还回府。”
“自然是要回的。”林墨轩莞尔一笑,“常远山已经身死,抚纪司并无特别要紧的事情。除了逢七点罚的日子,其余时日我都可回府陪父王母妃用膳。”
少年人眉眼弯弯,笑意盈盈,瞧着分外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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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郡王终于舍得来龙翼司销假了?”楚筠洛抱着手臂含笑打趣道。
“楚大人辛苦。”林墨轩垂下眼眸,神情有些赧然。
他是抚纪司使,他若是休假,抚纪司的事务便都交在佽飞卫副指挥使这里。倘若只是休假一两天,那自然没有什么妨碍,但这次……他足足休了一个月有余。
……而且身为佽飞卫指挥使的父王,也因为他的缘故休息了大半个月。他们父子,好像、似乎、可能、大概,确实对楚筠洛有点残忍。
林墨轩有些心虚,和楚筠洛交接抚纪司的公务时便格外安分,哪怕被楚筠洛安排了协助其他三司的事务,他都少见的没有反驳。反而是楚筠洛有些意外,讶异地看了林墨轩一眼:“你今天倒是好说话。”
“抚纪司司职督查本卫,协助其他三司本就是分内之事。”林墨轩说得义正言辞,全然不顾自己数月之前是如何为了这些事务同楚筠洛讨价还价言语争锋。
楚筠洛上下打量了林墨轩一眼,隐约猜到了其中缘由。佽飞卫副指挥使似笑非笑地看着抚纪司使,到底没有拆穿这其中原因:“那就劳烦你了。”
两人各自去处理公务不提。林墨轩到底是惯于处理抚纪司的事务,很快便接手了楚筠洛的进度,叫来属下一一吩咐下去。待到下衙时候,抚纪司使一身轻松,径自往龙翼司外走。
“嗯?你今晚回家?”前来送绚颜的何橖十分意外,“本来还想着难得你回来,今晚咱俩练武场上切磋一下。”
“明日,明日。”林墨轩笑着推脱,“我答应了父王回去用晚膳。”
何橖惊异地看了林墨轩一眼,到底没有多说什么——他若只是调侃同僚两句倒是无妨,奈何同僚的亲爹是他的顶头上司。何橖不敢言语得罪当朝亲王,只是不免腹诽道:听说林司使是因为回家挨了家法才会休息这么久,今日一见,这京中传言多半是传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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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轩这次销假归岗,到底与从前有些不同。从前他日夜都在龙翼司,要寻他无非是到抚纪司内或是演武场上寻人,但如今这人除了逢七的日子会为了点罚在龙翼司留宿,其他时候日日准时下衙回府。
如此一来,其他三位司使甚至于楚筠洛有事要寻他商议,都得算好时间提前堵人。否则到了下衙的时候,以九宫楼主的轻功水平又有谁能截住他?自然,下衙之后去同僚府上商议政事也并无不可,只是……除非有天大的要紧事,佽飞卫里没有人愿意闯静渊王府。
而对于静渊王夫妇而言,却是惊喜更多了。长子住在家中,晨昏定省日日不落,不像从前那般数月不见人影。而对于林家姐弟而言,每日里同长兄一道或是布置王府或是谈论诗书,也自有一番乐趣。
时间一晃便过了一个月,七月七日七夕节,即是女儿家的节日,也是林莫愁的生辰。
年轻人过生,非笄礼冠礼并不会大办,只怕过于煊赫反折了寿数,不过是家里摆桌酒宴自家人庆贺一番罢了。早上问安的时候,林弈和冷洛娴便将备好的寿礼送予林莫愁,林莫怜和林墨言也各自准备了针线笔墨,用过早膳后便拿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