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严的目光落在小饼儿身上,而后又转向司马佑安:“族中向来不缺内侍,何必多此一举。”他一边向屋内走,一边补充道:“你若是实在忧心,大可安排他去族中铺子里做学徒,为何要亲自劳心?”
“你年岁也不小了,也该定下亲事,你可有心仪之人?若是没有,为父倒是有几个中意的人选,你的正妻必要精挑细选,毕竟你的肩上担负着司马氏的前途和未来,非世家大族不可与你相配……”
眼看司马徽离荼磨越来越近,司马佑安终于唤道:“父亲!”
司马徽脚下一顿,回过头来等着司马佑安的后话。
“儿,全依您所言。”
“嗯。”司马徽满意地点着头,他走出房门,斜着目在身后的屏风上凝了一瞬,没什么表情出了未名阁。
待司马徽出了院子,小饼儿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瞧着司马佑安出神的脸,一时默然,未几才道:“表哥公子,我是不是不能陪着殿下了?”
荼磨背着手悠然从屏风后走出来,他在石桌前坐下,叹了口气道:“司马徽还是如此强势,你也是不易。”
司马佑安轻轻皱了眉:“阿羡,你也算是半个司马族人,不可对父亲无礼。”
“是是是,”荼磨翻了个白眼:“家主大人。”
他垂下眸子,又淡然续道:“兄长,我与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司马佑安将目光落在他面前的茶盏中,望着水中的弯月出神,他本还有些动摇,现下也是叹着大气:“你知晓我身份的限制,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中,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可你最好不要拖累族人。”
荼磨明白他这是松口了,弯唇一笑,一手接过冷茶,呷了一口,终是又吐了出来。
“茶凉了。”他说。
……
陈颂禾送走洛云止,一个人缓缓在街边踱着步。
从方才开始,她便察觉一直有人在跟踪自己。虽只是远远跟着,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举,可还是让她感到不适。
真是有意思,才刚回上京城便三番五次被人盯上,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
陈颂禾不作他想,跟就跟吧,看他要跟到几时。
朔国民风开放,像上京这样的地界更是繁华落尽,即便是太阳落了山,也有不少女子或结伴或单独出游。
夜色慢慢沉了,花神节将至,纵是街边卖花灯的商贩也快要收了摊子,路上行人渐稀。陈颂禾站在摊子前左右挑选着,也不急着回府。
老板见她有意采买,放下正要收拾的货物,搓着手笑道:“姑娘买一个吧!摊子快收了,算您便宜点儿!”
陈颂禾不搭话,来回看了两圈,选中一个月亮灯。她付了银钱,手持着灯,转身拐进了一条巷口。
前方正巧有个姑娘,独自一人立在檐下,身量苗条,侧颜姣美。陈颂禾含笑上前,将月亮灯赠了她。
那姑娘面露惊喜,瞧着这月亮灯有些诧异,还未来得及说谢,陈颂禾便一转眼不见了。
陈颂禾没有走远,她一甩裙摆纵上了廊边的瓦片头,而后又轻手轻脚地移去了屋旁一颗茂盛的树杈上。夜风轻抚,叶片蹭着她光洁的脸蛋,刮得她有些疼。
果然,巷子口很快便来了个男人,瞄中那女子手中的月亮灯,误以为她才是陈颂禾,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陈颂禾虽看不清他的脸,不过瞧着背影像是个生人,也不知是受谁指派,这跟踪手法略有些拙劣。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颂禾担心他会对女子不利,想了想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不多时,跟踪者便发现自己跟错了人,面色阴沉下来,也没再留恋,转身隐在了黑暗中不见了。
“哼,倒不算太蠢。”
颂禾冷嗤一声,今日天色已晚,若是日头高照,她必要反将一军,她要知道,到底是何人盯上了他们陈家,或者说,只是盯上了她呢?
她收拾收拾心情,跳下廊檐,再次往陈府走去。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然而就在陈颂禾离开后,另一个黑衣人在月色下落落而立,他细长冰冷的眼慢慢划过她方才所隐藏的树缝,露出阴恻恻的笑来。
他的腰间,一枚虎纹玉佩在月光的笼罩下正泛着淡淡的银光……
廊檐下。
婢女应椿正急得满头是汗,见慕海月好好儿地立在巷子中,忙追上去娇斥道:“医女!您怎么乱跑呀,真是让奴婢好找!”
一层轻薄的雾气悠然向那抹弯月移去,慕海月将手中的月亮灯提起,迎着月欣赏:“斜月沉沉藏海雾……”
她露出明亮的笑意:“这是一位清雅的姑娘所赠,应椿你瞧,是不是很衬我的名字?”
应椿也笑了,她一边扶着慕海月一边回:“是是是,可是医女,人家好好的为什么要送你花灯啊?万一是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