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煎熬

陆远强忍困意，用手撑住头，避免让别人发觉他犯困了，因为作为班长和学习委员，他有责任树立榜样。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榜样这东西，给你荣誉的同时，也会压抑你的天性。至少，陆远是这么认为的。此刻，他混乱的脑袋无法再填装任何课堂的东西。他懊恼于自己不敢真实表达内心情感，纠结于旁人的眼光和世俗的看法。明明他渴望得到，却选择了放手。

授课老师的模样，在他眼中逐渐模糊......

教语文的老师，是个中年男人，操着一口难懂的普通话，每句话后面都要加一个小尾巴“嗫”修饰，因为不是本地人，讲话又带有浓厚的乡音，听课比较费劲，需要一两周的时间磨练耳朵，才能勉强把他的乡音过滤掉，转换成能听懂的普通话。因此，大家背地里称呼他为“英语老师”。

他个子高高的，瘦瘦的，嘴唇永远是干裂起皮的模样，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听说他老婆孩子都在外地老家，自己一个人在我们这里教书，想来生活也是清苦的。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抛儿弃女到外地谋生呢？每每想到这些，陆远就会心生同情，对同学间关于他骚扰女生的流言反感，对自己不认真听课感到愧疚。

数学老师是个憨憨的矮胖中年人，脸蛋圆圆的，眼睛小小的，带着一副厚重的近视眼镜，镜片厚厚的，估计近视度数不会低。他能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卷舌音和后鼻音都区分的清清楚楚。他讲几何函数的sin和cos的时候，音符从鼻腔蹦出，有种说不出的喜感，往往引得大家哄笑，自然也是逃不过被赋予花名的命运，大家称呼他为“Cos老师”。

陆远每次跟Cos老师交流时候，都会刻意保持一定的距离。可能是长期抽烟的缘故，Cos老师的门牙发黄，口气很“耐人寻味”，加上个子肥胖的缘故，吸气呼气都比较重，距离近了，气流难免就会撞到对方脸鼻回旋，体验感非常不佳。

茵茵有着一双大大的清澈如水的眼睛，如同婴儿般地天真无邪，一切的污秽邪念在她的双眸中都会烟消云散，陆远不止一次不自觉地幻想跟她水乳交融的缠绵画面，但无一例外都被自己强制掐断，不许剧情滑向肉欲俗套的结局。如同周敦颐在《爱莲说》中对莲花的描写一般，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对此“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但奇怪的是，对于思思，或者班里的其他女生，陆远却能够自然地天马行空地创设人物背景和细节动作，铺设曲折的或直白的故事线，最终引导故事朝香艳的场景推进。虽也有负罪感，但不会造成思想负担。

对于那封没有署名的信，也许就是茵茵的，也许不是，陆远很想弄明白，但似乎目前毫无头绪。

陆远期盼放学，便可以借着还车钥匙的机会接近茵茵，但又生怕心里的龌龊心思被识破，担心言谈举止暴露自己的无知和窘态，担心破坏自己在女神心目中的形象，担心别人异样的目光，担心老师会否找到自己谈心，担心是否影响学习......

思思的话语，又在耳边环绕，“再勇敢一点，你就可以抱得美人归！”

陆远特别憎恨自己患得患失的心理和懦弱的性格，他羡慕思思的心直口快，甚至觉得小混混们的随意洒脱，也是一种幸福。

下课铃响起，一天的煎熬，也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