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课堂冲突

找了个少人的空隙，陆远闪进传达室。大爷正在跟一个高年级的同学有说有笑，没太注意陆远。陆远走到窗边的案台，台面上摆放一个长方形的塑料筐，筐内打横排开一叠信件，筐子上方贴着一张纸，写着“取信处”，料想就是这里取信。回头想跟大爷确认信件是否放这里，谁料大爷跟人家聊的正开心，眼睛根本不往这边看。应该错不了，就放这里吧，陆远下定决心把信放到那叠信件上面，顿了顿，又拿出来插入到信件中间位置。

“写给校内人的信，放下就行，丢不了。”大爷的声音传来，似乎看出他的问题和疑虑。

陆远回头笑笑就退出了。对于大爷如何防止别人偷信或拿错信，陆远仍有疑问，但也没必要深究。

普通乡镇学校的校纪，真是一言难尽。陆远是认真听课的，无奈学校整体的学习氛围过于松散，台上老师讲课，台下同学或者玩或者睡觉，说梦话的有，打鼾的有，吵架的有，打情骂俏的有，总之就是乱哄哄。语数英主课还好，其他课程的课堂纪律就比较糟糕。不是老师不管，是管不了，管急了还会闹出事。

音乐老师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戴着一副白色框架眼镜，长发披肩，眉毛修的细细的弯弯的，喜欢穿长裙子，表情严肃，经常绷着脸。

上课时候，她会抱来电钢琴，用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边弹边唱。她的嗓音很特别，跟说话时的不一样。她讲课的声音很温柔，有点林志玲的娃娃音，但一唱歌就会变调，嗓音清亮高昂，极具穿透力。陆远觉得这美声唱法不好看，嘴巴张得圆圆的大大的，喉咙都看得见。每次唱歌前，她都会让大家先练声。

“咪咪咪...嘛嘛嘛...”

大家也跟着“咪咪咪...嘛嘛嘛...”

对音乐，陆远真是一窍不通，根本就不是学得怎么样的问题，而是学不学得来的问题。

喜欢学的认真听，不喜欢学的睡大觉。

课室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老狗”正抱头大睡。

因为他年纪比同班的大一岁，人又懒且不爱学习，上课就是睡觉，下课准时醒，人送外号“老狗”，久而久之，大家就都叫顺口了，真实名字一时半会还真叫不出。

女老师也不理会他，自顾自地教学。

同学们跟着老师一遍遍地“咪咪咪嘛嘛嘛”，音量一遍遍提高。

几轮下来，估计老狗被吵醒了有了起床气，忽然脑子抽筋失去理性，跳起来指着女老师破口大骂，骂她唱得难听，扰人清梦。

这太伤人自尊了，也太挑衅老师权威了，女老师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气得脸色发白，嘴唇一颤一颤就是说不出话，眼泪吧啦吧啦顺着脸颊往下滴。

这太不像话了，平时小打小闹课堂纪律差一点，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老师不管，班委不理，大家相安无事。今儿这事，打破了平衡，陆远作为班长，对于扰乱课堂纪律的事情，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去阻止。他站了起来，对着老狗大声吼道：“老狗，坐下！”

老狗平日里呼风唤雨，仗着个子大身体壮，倒还没人敢这么大声吼过他。

今日当着全班同学的脸被班长训斥，尤其是这么多女同学盯着，颜面何在，男儿气概何在。

士可忍孰不可忍，老狗抬起一脚踩上凳子，双手撩高衣袖，摆出打架的模样，“要不是看在你班长的份上，我早就弄你了。”

周围的同学开始劝他冷静，平时跟他玩一块的哥们也劝他坐下。

这人一倔就啥建议都不听，非要争个高低才罢休，他恶狠狠地盯着陆远，像极了发疯的老狗。

陆远知道这小子不理智，不想真起冲突，自己这弱小的身板子不是他对手。于是语气平缓下来，“那就再给个面子，别惹事。”

女老师缓过劲，终于爆发，把音乐书往地上一甩，快步走向老狗，一把抓住老狗的手臂。

“无法无天了，你跟我去办公室，找主任评评理。”

老狗不肯，就想挣脱老师的控制，伸手去推老师。

俩人就在课室后边狭小的空间拉扯着。

陆远和几个班委看形势不对，赶紧过去拉架，有人就跑去办公室找班主任。

这老狗真是倔，女老师也是倔，没人愿意先服软放手。

老狗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个铁条，铁条原本是拧紧在窗户上，用于固定推开的窗门，此刻却在老狗手里。铁条一端是弯勾，一端是连着尖螺丝，被打到可不好受。

老狗不懂怜香惜玉，拎起铁条就作势要打老师，怒目圆睁，嘴里叫嚣“再不放手我就打下去啦！”。

老师估量他没这个胆，就是不放手，扯着他往门口拖。

大家围住他们，有劝架的，有拉架的，有看热闹的，有不嫌事大起哄的，乱糟糟闹哄哄。

老狗见摆脱不了，面子上挂不住，心一横，举起铁条照着老师的小臂就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