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游戏的代价

晓迎在陆远的监督下，很不情愿的把语文数学的基础补上。陆远觉得，按照她现在的成绩，期末考试及格没问题，但要达到80分以上，还需要更长时间的训练，不是一个月的时间冲刺就可以逆转的。

能否及格，晓迎不大确信，自己已经忘了及格是什么感觉了。

记得五年级以前，自己不是这样子的。虽然成绩不突出，但及格没问题，有时80分90分都拿到过。对上学和做作业也不抗拒，甚至还能帮同学做作业换零食。

但一切事情从五年级开始就变了样，父母开始吵架，隔着电话吵，每次吵完架，母亲都是以泪洗脸，站在旁边的晓迎，手足无措，怯怯地递过去纸巾，希望纸巾可以抹去妈妈脸上的泪痕，但一张又一张，似乎是纸巾把妈妈的泪水吸了出来。从妈妈口中，她知道了“小三”“离婚”的词语，虽然不确定具体意思，但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猜个大概，父亲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要跟母亲离婚。

那段时间，暗淡无光，家里的灯全开了，亮堂堂，但照不到心里去。晓迎一回家，便不敢大声说话，不敢看母亲。母亲的情绪波动比较大，容易动怒，稍有不慎，便会被骂。但骂过之后，又搂着晓迎道歉，生怕她生气。父亲很少回家，现在就更少了，来电话也是吵架，已经没有了她跳着去争电话的场景了，似乎大家都把她忘记了，都在忙着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她不再喜欢回家，家里压抑得喘不过气；也不再在乎学习成绩，没人会关心她考试好与坏，甚至试卷的家长签名，也是找同学代签的。

当你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开后，会发现书本外的世界更多彩更丰富。

陈露带着她，在溜冰场追风，长发飘扬，裙摆涌动，惊艳了多少男孩子的目光。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有不同于其他女孩的魅力，男孩子喜欢围着她转，请她喝汽水，送她小玩意，关心她今天开不开心。

六年级，父母正式离婚。她没有多大感触，只不过是父亲换了个身份，依旧是一年到头见不着几次面，倒是寒假和暑假，去深圳待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比以往见面的天数加起来都多。这是不是一种讽刺，在一起时候老觉得往后日子长着哩，过年才见一面；但一旦分开，知道将要失去了，便想要天天见着对方，恨不得把之前欠下的弥补回来。

父亲的房子在市中心，超高层，要坐电梯上去，23层，进门有个小空间，半封闭，可以望见远处的高楼和霓虹灯，一闪一闪，红艳艳。父亲说这里是入户花园，摆放了鞋柜和几株绿植。晓迎很纳闷，没有土，没有花，哪能叫花园。

这世上很多的东西，名字就只是一种称谓，跟实际并不相符。鱼香茄子没有鱼，老婆饼没有老婆，叫父亲的人，不一定都有父爱。

父亲给她准备了一间房间，粉色墙面，木制书桌，桌上摆放着自己一岁时候的艺术照，圆嘟嘟的脸蛋，柔软的短发，看不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但笑得很开心。父亲说这房间是专门留给她的，只要她愿意，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住这里，住多久都没关系。

屋里还有一个女人，很年轻，皮肤白皙，微胖，穿着宽松睡衣，化着淡淡的妆容，眉毛弯细，睫毛细长，一颦一笑，别有韵味，令人不禁多看几眼。她热情地招呼晓迎，给她切好水果和剥好零食，但她自己不吃，说要忌口。

父亲说叫她陈阿姨，她不乐意，说叫老了，叫芳姐。父亲看着芳姐笑，这笑容很陌生，因为自己一年才见一次；也很熟悉，因为父亲每次见她都是这样的笑容，摸着她的头和脸蛋，感叹又长高了一截，得买新衣服了。如今这笑容，已然不属于她专有。

芳姐不常出门，父亲带她逛了东门步行街，去了游乐场、动物园，买了新衣服，吃了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小吃。跟父亲在一起，她玩的很开心，吃的也很开心。

一个月结束，她回到母亲身边，母亲问她好不好玩，陈阿姨漂不漂亮，语气冷淡中透着期许，她知道该怎么回答，地方不好玩，东西不好吃，陈阿姨不会做饭，长相没母亲好看。

母亲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似乎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晓迎心里不是滋味，难受得想哭。

唯有沉浸到玩乐中，才能忘却这种痛苦。唯有烟雾缭绕的尼古丁，才能掩饰自己的脆弱。在游戏厅，台球室，溜冰场，歌舞厅，她纵情欢笑，享受追捧，收割一个个男生爱慕的眼光，填补内心的空洞。

暑假她再去深圳，依旧23楼，依旧父亲的家，依旧经过没有花的入户花园，一切似乎都没改变，除了满屋的玩具，预示着有小生命的诞生。父亲给她预留的房间，已经由粉色变成浅蓝色，她才恍然大悟，时间不仅带走了父亲，还带走了承诺。

房间里的公主床，换成了上下床，下床躺着个小宝宝，父亲说是她弟弟。

她觉得自己跟弟弟不像，弟弟有父亲，自己却没有。

她睡上铺，夜里弟弟哭闹，会有个老阿姨进来喂奶换尿布，晓迎被吵醒，就坐起来看着，老阿姨睡眼朦胧，但动作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