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也想和你开开心心

九月暑热未散，小火团们又蜂拥而至，原本死寂的校园一下子活了起来，四通八达的校园道路上来来往往都是说笑，蝉鸣没有孩子声大。

“孩子们！别吵了！”

六班班主任王望拿戒尺敲了敲桌子。这个集温柔，严厉这两个相悖词于一身的可爱小老头穿着个蓝色短袖，下摆整齐地塞进裤子里，慈爱地盯着大家。

班里的同学立刻静了下来，一本正经地坐直了，一双双眼睛投向讲台，跟一盏盏小孔明灯似的浮着一种飞扬的渴望。

王望象征性地说了几句新学期新气象类型的鼓励话语后就在讲台旁边的小木椅上扶着老腰屈身坐了下来。

他一松气，同学们也开始有点躁动了，要么怎么说学生随班主任呢。

“安静！今天大家搬书整理一半天也都累了，老师再说最后一件事，就放你们去吃饭了喔。”

王望是南方人，南城偏北，他来此读的大学，毕业后从教至今，三四十年，乡音却难改。

班级里顿时响起喜悦的声音。

“我们这学期，要迎来一个新同学嘞，嗯，是从天城转来的一个女孩，现在正在校长那里办手续呢，孩子很乖，校长给安排到我们六班了，是对我们班同学的认可。

大家要和新同学友好相处，你们现在是小孩，可能不明白，对你们来说，人生中多一个朋友绝对是一件幸福的事啊。”

话音刚落，班里的体委调皮鬼林晋成就按耐不住了，声如洪钟地跟四座嘿嘿哈哈，

“老师，是小姑娘嘛，要不要我去给她搬书！”

王望抬起手警告似的点一点他，呵呵笑了两声，他年纪已经要退休了，做了三十多年的吸尘机，也许支气管和肺部已经比普通年限要老化，在想说话又想笑的时候气会有些喘不匀。

同学们很多时候都不会吵闹，因为他们知道老班没有支撑自己发火的力气，有时候从家里带来好吃的就去办公室给老头送，可惜老头讲究地很，不吃糖不吃添加剂，孩子们真心常常为他那皮包骨头发愁。

江生转身跟后桌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女孩李棠雨挡着嘴说着中午吃什么，李棠雨转了转眼睛摇摇脑袋。

她于是回过头，托着下巴看着黑板上的钟沉思，李棠雨一下一下轻柔地捋着她那一小撮低马尾。

班级里有点被王望默许的闹腾，江生没注意到俞离离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她是在此起彼伏的哇声中结束和许世漫的短暂战略会晤，被吸引望向讲台时老头已经带着一个女孩站在那，在比一个嘘的手势。

俞离离拉着书包带站在那看向江生的第一眼，江生连和许世漫正交锋的手都忘了撤回来，眨了眨眼睛和她对视上。

其实那一眼并没有几秒，也许就一刹那，俞离离就收回视线开始了自我介绍，却在江生未来的每次回忆里熠熠生辉，和她青春里每一个片刻都不一样，全无可比之处。

江生还不知晓自己会把这一幕记在人生里这么久。

那时只是觉得，普普通通的黑板下普普通通掉灰的白墙，普普通通的讲桌甚至木皮早已掀起，普普通通的老头笑地皱纹普普通通。

怎么这个人站在那，周遭就变得跟部老电影似的，一切旧物件都有了独特味道，是她的陪衬，是乘她的福气，都值得裹上塑封膜永久保存欣赏。

就好像她是不会动的，不该改变的，不可混淆的，只是身后的时间在流动，还细心地绕过她，不乱她分毫，优雅非常。

“诶，她叫什么名字？”

“俞 离 离”

许世漫勾了勾嘴角，轻巧地摸了下她扒上后桌的手，她背挺地笔直，总跟只猫似的高傲，李棠雨甜甜一笑，凑近了，把嘴角压下去装模作样学起来，

“愉快的愉不加心，春风吹又生的离离。”

她是这么说的吗，江生心想，这么长的话我都没听见。

余光中俞离离路过她走了过去，在教室最后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王望讲了几句安抚俞离离的话就背着手离开了，同学们一窝蜂地去吃饭。

江生和许世漫李棠雨三个人走出教室几步，江生突然一拍脑袋说没拿生女士给带的水果，让她俩等着，又转回教室去拿。

从后门进班的时候教室里只有俞离离自己了，江生从书包里把水果盒拿出来，准备走的时候发现俞离离正看着她，江生顿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她甚少有这种局促不安的时刻。

俞离离把头发往耳后挽了一挽，准备好了似的扬起脖子微笑了一下，左脸小酒窝一陷，江生鬼使神差地走近，露出八颗牙齿伸出手，

“你好，俞离离，我是江生，江河的江，生命的生。也是六班的班长，欢迎你来到咱们班，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她话音未落俞离离便僵硬地卸下了笑容，蔫蔫地伸出手和她交握一秒，而后一下子很累似的低下头，柔软的浅深棕拼接的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