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混乱局面的她她她
俞离离接下来一个月的心情,就像富士山沉寂起伏之下终于爆发,炼狱似的绝望,冷静地崩溃。
她不是江生的性格,一条大道敞亮到天明,充斥着散漫的勇敢,时常葆有冲碎漆黑隧道的信心。
还好日子很忙,不坐同桌后,从早到晚的课,不刻意地去勾连也就等同于断了弦失修的筝。两排桌椅也是天堑地裂。
俞离离觉得是江生讨厌自己了。她对自我的认知,就如自己那随意而取的名字,本就是野草。生长在阴沟暗巷中的,不为人知角落里的某根,没有家没有妈妈的孩子。
麻绳专挑细处,性取向的区别对她来说一直是个隐形炸弹,在想要过上平常生活的心愿上雪上加霜。只敢在夜间活动的鳄鱼,她做了十七年。
对知识渴求如水的年纪,广泛涉猎以填实自己空洞的内心,都道有所信仰的话痛苦会夹尾而逃。她读到圣经宣判同性恋是罪,双手颤抖自卑如尘,甚至有想要下跪的赎罪心理。
长大后好了些,也许没那么自轻,可依然不配再寻找信仰。四岁被夺走父母的天灾人祸也快要将罪名安在自己头上,失去对真正家和自己的全部记忆是惩罚,她注定没资格拥有正常健康人生的。
阅己越己悦己,俞离离读了很多书,仍旧做不到认识自己、超越自己、悦纳自己。尽力尝试后竟一点也做不到,她当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赖活于世。
还是有奢望,她唯一期盼,这个世界上能出现一个爱的寄托。
没有人不需要爱,连神也要爱众人才能被称之为神,因为神性本就来自于爱。
俞离离不怨怼,自己不被爱已成定局。可是上帝又偏要在她心脏里豢养一只猛兽,一个敏感力旺盛的爱徒。
十几年来,她爱书,爱文字与诗,爱孤儿院墙外的一树榆钱,爱坐在院子里远眺东升西落的太阳,爱自己额前的一根头发,爱洗澡时浇头而下的热水。
还是迷恋活着的感觉,炽热于心头的爱囚于自卑而黯淡,却从未停息。后来在一个女孩的眼睛中抬起头,流星裂变熔动锁链,原上草吹又生。
于是寄生虫找到宿主。爱至江生,爱置江生,电光火石,情意疯长。
用命中注定来解释意外,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迫不及待。俞离离是看不起自己拙劣的爱,却从来都将江生,将她与江生或者江生与她的关联性奉为圭臬。
是多年冷落和忽视后的顶配甜点,是一场烂戏的花魁登场,是全身脉搏静悄悄的不顾一切,是不能失去的,抽离后亏空的髓核存在。
俞离离不想被戳破,不想有改变。她做梦也请求和江生毫无芥蒂的感情久一点,再久一点。就这样就很好,感情这个词的诞生已然高贵,她早已知足。
只是还没来得及多享受,恐怕就要破碎,要承受那个人不再纯洁甚至异样的目光。不紧不慢还是快刀斩乱麻,为人鱼肉,总之她的一部分到了该被处死的时候。
可她告别礼还没练好呢,遗书也没来得及动笔。蓬头散发难以启齿地狼狈退场死亡,就像意外流产似的恍惚想哭。
人在神智脆弱的时分免疫力也会下降,格外容易染病。暮春的流感蔷薇花似的悄然攀爬上肩头,在开花的瞬间病来如山倒。
俞离离却只闻得到芬芳,终可畅然地离开一场爱的暴风雪,无论如何避避风头。
江生在两天没见到俞离离后开始着急。
她是个很会自洽且有所轻重的人,熬夜算计了好几张逻辑表也处理不了的内耗便先搁置,收了心闷头在生活中走下去再说。
当然是要继续做好朋友的。都作没发生就好了,她们本没有矛盾,无关痛痒的纠结也终会淡化,至于磨人的问题,谁也不提那么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只喜欢随心情做事,俞离离是她舍不得去选择的人,在意识到自己的疑惑是将她置为选项时江生特别生自己的气,有想立马道一百个歉的冲动。
所以就别为愚蠢的多思而买伤害感情的款单。退货,现在,她先把许世漫的话退回去。
确认了这件简单的小事,她的世界天都亮了,全宇宙的尘埃一齐落地般心静。就像把耳机拿了下来,摆脱朦胧听到了真实清明的世界。
可是俞离离在她想好去重新面对时没再来学校。望着那寂寞的空位,她有种在清扫了屋前的杂雪后,发觉不当心将那人沿途做客的足迹也一并损失掉了的怅然若失感。
“啊,离离发烧了,请假了,最近有流感,你也得多注意啊。”王望点了点江生脑袋。
“嗯,老师您也注意。”江生皱着脸回到教室,许世漫问她怎么了。
“俞离离发烧了,都三天没来了,不知道有事情没有。”
江生眉间显而易见的忧虑着,许世漫原本轻松的表情僵了下,严肃道,“江生,你别发疯了。”
“怎么了?”她歪了歪头,疑惑看向许世漫。
“你管她怎么样啊,发烧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