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无辜又残忍的质问
这无辜又残忍的质问。
许世漫觉得自己的心有点碎。对,是碎,不是单纯的有点痛。
疼痛的话应当是没有那么锋利的。而此刻她清晰地感知到胸腔里什么东西扎到自己的前胸后背,一整块胸隘都刺刺地令人窒息。
“我没有。”抛下这么一句就起身离开,她们不适合再交流,许世漫悲哀地意识到。
原来她和江生此生也会有这样的时刻,情人般为着恋与爱不体面地斗嘴争吵。只可惜辩论的主角并非自己。
而那人不掺杂质的眼神,又在这场争论中无时无刻提醒自己,她们之间恰恰、绝对不存在涉及以上情感方面问题的可能。
江生如她所愿把自己当做亲人的角色,可以分享秘密的闺中密友,这本是许世漫无怨无悔的事情。
可是她自抑的原因和目的在于将江生送到正常,或者说在众生眼中正常的道路上。并且无声无息地陪她走下去。
许世漫并不太清楚上一辈的事,但也猜测得到以生澜的角度,婚姻的创伤可谓对自己一整个人生的摧毁。
大学,十八岁,爱,未婚先孕,草率结婚,本就不被常理接受的青春又与世俗眼中丑陋难言的同性恋相关,英年离婚,于是孤独仅自己背受至今。
具体的爱恨情仇固然不知,但生澜会多么恐同不必言说,而江生未来倘若知晓后只会亦然。
太多事情瞒得一时瞒不了一世,她们表现地再无懈可击,也改变不了父亲在一个普通家庭的缺失对于母亲和女儿带来伤害的事实。
如果喜欢上的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在年少某个晴天遇见被迷了眼,哪怕她对于同性问题未开蒙,许世漫也不会放过一丝可能。
她自信恣意,退一万步也要私心着在那个人心中留下痕迹。
可是喜欢的是江生。是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是干妈恩师的女儿,是一个被性向击碎的完整家庭,是用心良苦的秘密。
许世漫被害怕失去的心理禁锢在原地,愣是一步也不敢迈出去,那么多年自食苦果。
结果最后那个人说,自己喜欢一个女孩。就像谈论天气一样随便。
不可能认,否则她这么多年是在做什么,所顾全的大局又有多么可笑。
许世漫能接受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江生,但不能接受一个愿意伴其他人走自己的路的江生。
江生背上书包站起身的时候许世漫还木木地发呆,“干嘛去?”
“逃两节课。”
“逃课干嘛。”
顿了两秒,人用很轻的语气回答,“去看看她。”
江生开口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她摸不透许世漫最近的情绪雷点,对于这组雷管的拆解也暂时毫无头绪。
“别去了吧。”
她一瞬从许世漫口吻中听出了哀求的意味,不明所以,垂眼去看又面若平常,依旧神色淡淡。
“不会耽误任何事,下次考试进步。”丢下这么一句话,江生就推开她的手离开了。
许世漫沉默许久,直至觉得好笑。江生是真心把自己当姐姐了。她喉管里苦涩不已。
今年南城严重倒春寒,都将近四月份了与暮冬无异。江生打了个车到俞离离家小区门口。
其实她昨晚给人发了消息问怎么没来上学,可是还没等到回音手机就被生澜收了。
寒风呼啸,玉兰叶扑簌簌地响动。江生进电梯按了五楼,她暗中计划好了,跟俞离离家人解释,自己是班长,是老师让她来给同学送作业。
一梯一户的大平层,俞离离说过的五楼原来是顶层,江生没有来过这种电梯都显得十分高档的小区。
找了一会儿才发现门铃在指纹锁上,触键式的,她弯身戳了两下没什么反应,也听不到声音,不知如何摆弄。
正要怀疑家里没人的时候,门轻轻开了个缝,一只纤细的胳膊伸出来,柔柔哑哑的一句谢谢传入耳朵。
俞离离一天没吃饭,主要是没力气做,可觉得自己需要些甜品,就点了份糖水。本意接外卖的掌心上放上一只冰凉的手,她吓得啊了一声,应激地往回缩。
“哈哈哈……干嘛抽走。”江生一把拽紧人温暖的手心,使劲捏了捏。
俞离离把门猛地推开,看到来人愕然不已,“江生?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你都快三天没来上学了。队长说你发烧了。”
江生灵巧地挤进来,恍入宫殿似的观赏着一屋金碧辉煌的装饰,哇了一声,“打扰了啊,叔叔?阿姨?”她探头四处瞅了瞅,刻意放慢动作显得稳重些。
俞离离浑身无力,见人这神神叨叨模样用气音笑了下,简略道,“就我自己。”
“啊?就你自己在家吗。”江生松了口气,凑近细细地看了看俞离离,脸颊通红,就穿了件长袖睡衣套了个松松垮垮的毛衣。
“你看起来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