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降生于烟雾的初吻

俞离离眼中假的世界是面目不清，可真的世界不就正气定神闲地安坐身旁，心思略有不慎就逼地她又呛了一口。

“你为什么来啊，江生。”她咳地眼眶泛红。

江生沉吟了片刻，微转了椅子方向到俞离离眼前，凑近了点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讲完调皮地抿了抿嘴唇，很无所谓地出现又消失。

俞离离心底气到发抖。她原本很享受这几天的时光，超高的体温使她明显地察觉自己身体里的病化外放。

而人体这种系统向来是平衡的，疼痛转移外显到四肢百骸后，大脑和心脏里顽固不化的那些会稍微消解一些。

原本可以逐渐自行治愈的崩盘状况，江生一站到面前，她的平衡处理器就爆炸失灵，全面感染，肢解一般疼痛蔓延全身。

人类依靠痛感来感知爱，当真是如此。

窗口那棵玉兰催折着摇摇晃晃，令人心生怜悯，会误认为山雨欲来的趋势。

她想起网上看过的一些超自然现象。雷霆闪电瀑布云雨，无一例外的，一种无情感透过屏幕压过来，渗到细胞里引起恐惧。

人类渺小无关，世界本就冷冽。

“江生，如果我离开，你会难过吗？”

俞离离被烧地糊里糊涂，她糟糕地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又升高了。

“得分情况。”江生没看她，口吻坚定地回答。

俞离离讲的话偶尔奇奇怪怪，偶尔矫情多愁善感。可江生从不会质疑，也很少说类似于问这个做什么，她是千方百面地接下去。

“如果是我离开你，我会很难过，但是如果是你离开我，我不会难过。”

俞离离嗤笑一声，喉管里干痛，最后一截烟屁股按灭在盒子上，“什么意思，难过还分双标啊。”

江生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意思。”

她很冷静地开口，“嗯……是因为你值得不被离开啊。如果我做了离开你的事，那我未来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但是如果是你先离开我，第一是你的自主选择我要尊重。第二我也有自尊心，被放弃的话我是不会再献出情绪负担的。”

俞离离努力集中注意力去听，却很无法思考她逻辑串联的话，头脑里炸地是晃眼满天星。

江生从人那架不住的胳膊就看得出她状态不好，即使毫无医疗经验，也猜得到还在烧。

她从未发过这样汹涌的热，于是颇用学术研究的精神去观察俞离离，像在观察她自己。

“没吃药吧。”她说，哎了一声按住了又去拿烟的那只手，“别抽了吧？手好烫。”

下了点力气，却在感知到挣扎后立马撇开关系，她怔怔地注视细白嫩肉上的红指印，是天狗的牙齿。

俞离离并没有为江生的话而停留，就像江生受拒后也没有再阻止。又点燃了一根，用左手夹着，右手摸上琴键。

五根手指跃动，随着耳边的钢琴曲轻松巧妙附和上，只手翩翩，竟不显逊色。

那只才窝在自己掌心里的手毫不留情地抽离，在琴键上跳起舞，江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还能再陪她半个小时。

“可是我一直都在被离开。”俞离离忽然传来的声音有点寂寥空洞。

江生胳膊交叠在后脑勺，躺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闻声嗯了一声，随口问了句谁离开你，但是又像并不好奇知晓答案。

她睁开眼睛，偏过头来默默关注。俞离离吸了口烟在想似的，眉头微蹙的样子江生猛然觉得特别可爱，嘴角忍不住微弯。

女士烟确实不难闻，江生是认为自己也在抽烟的。所以才要安静。因为吸烟的时分大家一般都不讲话，也不太想听见不喜欢的话。

江尧至，陈槿，都是这样的。抽起烟来，会让江生感觉陌生和多余的程度，她只能寸步不动地观赏，自知不要发出声音为佳。

“我爸妈啊。还有……春夏秋冬。”俞离离边说边咳嗽，她的流感到夜晚呈现出不同的症状。

江生知道她说的是亲生父母，蓦地于心不忍，有点遗憾接道，“他们一定也不想的。”

俞离离缓慢地摇了摇头，咳地很厉害。

“至于春夏秋冬，谁也留不住的嘛。不用太想念它们，它们来过，就已经永恒在你身体里了，你有带着它们一起长大啊你没发现吗。”

江生远眺后作罢，只看得见风。她转向俞离离，温柔地抬起手，想让她搭上去似的，其实是要烟。

又一次把她咬过的烟塞进嘴里，湿润加上湿润。江生真的是个天生的操烟手，面色冷淡地吞云吐雾，眉毛都不皱，着实不像第一次。

她听到俞离离抽噎的声音，泣声低沉如咽。低头埋在一排琴键上的那一刻。哭泣戏剧性地套上更有力更美丽的外衣。

嗡地一声，像强撑许久，俞离离正式为自己的悲伤按下始键。

江生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