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想跟你一起感冒

俞离离眼睛还红红的，时而捂住嘴咳嗽几声，嘟囔了一句“我不想戴。”

正解绳子欲套上人脖颈的手顿了顿，江生胳膊还悬在空中，问为什么，不喜欢吗。

俞离离是生日收到那天戴上的。放眼观察了一整个班确定没人在看自己，悄悄又迫不及待地塞到了脖子里，被冰了一刹，拍一拍捂热。

也是生日那天摘下来的。赠人朱砂是送好运福气的寓意，她反复拨弄那左右两颗独特的小红豆，好像没见过这种串法。

红豆是思念，俞离离爱不释手却还是放手，不舍又决绝地挂在了冷冰冰的床头。从前还可欺自己，好运，福气，相思都是江生给的。

可是防止再被人戳破的难堪，要先学会有自知之明，这是她十七岁当天学到的道理。江生如果讨厌自己了，她也想不到好运之类的还会从何方来到自己身边。

“特别冷。不是普通的朱砂，这种晶体捂不热，你不知道吗。”俞离离轻飘飘地胡说八道。

江生把绳子又收紧，平安扣在手心里握了握，垂眼语气中透着点遗憾，“是吗，我买的时候还觉得这样的更好看。”

“你到底来干嘛。”第三遍，她口气中携上不耐。

俞离离蹙眉看着江生。人随意地盯了眼表，偏头对自己勾唇一笑，“我来看看我能为你待多久。”

近一个月来，江生在做一个试验，疯子一样，还每日纸上记录数据那种。是关于她和俞离离的关系，理论方向无解后转向实践求知。

她本质是这样的，逻辑的化身，遇到问题很爱千方百计地琢磨，得到一个最优解。

于是这一个月明知俞离离不会来靠近，她也没再往前走，要给实验提供发生条件和空间。

开天窗似的观测人情绪情感动态，几天内失魂落魄，几天后注意力回笼，几天中多少次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当然，她也并没有抽离到只把俞离离的状态作为观察物的程度，尚没有那么强大。江生自己也是小白鼠。

她在将自己和俞离离作对照实验，于纠结中兴致盎然。

显而易见，在尽量客观但不违背本心地自我控制下，江生还是来了。坐到了校园几十里开外的地方，这个人身旁，夜晚冒着催人春风，脸颊被吹地很痛。

察觉到俞离离在这场默不作声的角斗中感性地退让后，江生就忍不住追逐。

她难掩喜悦，仿佛让人为自己疼痛与伤情是值得庆贺的事。那一堆烟头和糟糕的空气是战利品。

而俞离离只要走了这一步，江生就可以向她走一百步。江生是一直在等待的。这是最好的实验收获，满分数据。

她背着书包在马路边等车，把自己当做一个可变因素投入复杂的实验情况，坐在出租车上闭着眼睛设想可能的过程和得到的结果。

所有能想到的都没有那么好，那么完美。

俞离离的另一面很不一样，惊喜地突破了预设。江生感觉自己像一个科学狂徒，俞离离是野生缪斯。

简直要刻意藏住自己狼一样放光的眸子，太好玩了，所以没忍住贴上去。俞离离给她开启了一个世界，可以带来很多未知趣味的宇宙。

丢下承受很大莫名的信息量一时运转不开的俞离离，江生从地上拎起书包，“我得走了，我妈要来接我了。”

她笑了下，歪了歪头，“你家有药吗，吃退烧的和清热的，明天来上学吧。我帮你记了三天作业，发的练习册和试卷也收在我那。包括课，我给你安排，一周内全补上。”

俞离离站起来，有点崩溃地闭了闭眼，不再掩饰自己，“你能跟我说明白你的意思吗？你刚才亲我啊。我快疯了。”

江生眨了眨眼睛，向前走几步，而后毫不犹豫拥上去，把俞离离深深圈在怀里，整张脸都埋在她温暖的颈窝里。

“离我近点吧，我来是想跟你一起感冒。”她闷闷地说。

传染我，喜欢是病的话那么一起得。

俞离离眼眶一下就很酸涩，她试着排除江生口吻里的真诚，却发现挑不出破绽。

鳄鱼的笔下写过很多告白诗——我想跟你看天空，海洋，土地。还是我们一起仰头，远眺，俯瞰。

都很好，理想爱的模样。但是鳄鱼忘掉了，自己的心动本就与常人不同。怪不得写着写着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她听到最绝妙的告白，值得颁发世界性奖项的那种，动人心弦，在这一天这一刻这一秒。却是不健康的，不完美的。

我想跟你一起感冒。就像她们抽了烟后浅尝辄止的吻。

江生天真地教她抽烟，不功利地给她初吻，罢了还要被她传染。俞离离很无奈地流了满脸泪，她已病入膏肓了啊。

她微笑着小心地下颌搁上到人肩上去，被肩胛骨锋利地硌到却很有安全感。

俞离离用手心抚上江生的背，有点多余地担心冰到，顺便抹了抹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