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蚁后

季川跟在夏蛮的身后，慢慢的向城市的一处废弃建筑走去。

那是一个圆盘型的烂尾楼，当然，在契约之城也谈不上是否烂尾的问题了。

烂尾楼中闪耀着一束朦胧的微光，而微光之中有无数的黑影在晃动着。

当季川走近后才发现，那哪是什么黑影，而是无数走动的人。

而最顶楼那个发出微光的东西，是一个巨大的蚕茧。

“什么情况这是？”

季川看见人挤人的场面，忍不住向夏蛮发问道。

“这些人，都是来找那个蚕茧的？”

“无知，不过也正常，毕竟你刚来。”

“那是蚂蚁社的蚁后！，我带你来这里，也是为了找她的！”

夏蛮没有在意季川的眼光，而是仔细的对着他说道。

“蚁后？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东西，是个虫子！？”

季川停住脚步，拉了拉夏蛮的背包，有些不敢再过去。

“不，她跟我们一样，是人，严谨的说，以前是人。”

夏蛮的眼神之中露出一丝尊敬和遗憾。

“你知道蚂蚁的组织分工吗？”

夏蛮对着季川说道。

“难道是？”

此时季川听到夏蛮的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蚂蚁是典型的社会性群体，同时又分为兵蚁、工蚁、雌蚁、雄蚁、蚁后。”

“整个契约之城中，蚂蚁社就像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记忆供养机器。”

“我们在其中，就是工蚁与兵蚁的角色。有的人将收集起来的，用不上的记忆输送给蚁后，而蚁后会将你用得上的记忆给到你。而不愿意输送记忆的人，会选择给蚁后食物，用于交换记忆。”

“这是一个良性的生态循环。”

夏蛮对着季川说道。

“那，那雌蚁和雄蚁又是什么人呢？”

“你看见蚕茧旁边的那对男女了吗？”

“一个叫做澈，一个叫做清，他们负责掌控蚁后个人的记忆，但与其说是蚁后的护卫军，不如说是蚁后的底线。”

夏蛮补充道。

“底线？什么意思？蚁后自己的记忆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吗？”

季川向着夏蛮追问着，感觉脑袋里有一些理不清的思绪。

夏蛮默默的叹了口气，眼睛里带着一丝莫名的伤感，没有正面回答季川，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蚁后在这里存在多久了么？”

“没有人知道。从我来到这里时，她就存在了。或许是10年，或许是100年。”

“听这里的老人说，她从未想过离开。”

“她从始至终，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让这里的人有逃脱的一线生机。”

季川沉默了，但仍旧没忍住追问。

“那，这跟底线有什么关系。”

夏蛮深呼吸一口气，仔细的为季川讲解了原因。

“你知道「疯人」吧，就是契约之城中，失去了名字，却仍旧保留着很多记忆的人。”

“蚁后拥有着大量人的记忆，同时她的脑海中无时无刻都在对这些记忆分类，以便在遇到对应的人时，给出正确的记忆。”

“但时间，太久了，记忆，太多了。这些记忆在岁月的痕迹中，逐渐侵蚀了她本身的记忆。”

“她的名牌，已经开始老旧，甚至斑驳到，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字「后」，前面的那个字已经看不清了，当最后一个字都难以辨认时，蚁后便会成为真正的「疯人」，被关进契约之城最为恐怖的地方「疯人院」。”

“而清和澈要做的，便是不停的帮助蚁后，将入侵的记忆进行剥离。”

“换一句话说，他们在保护那个名字。每天重复的工作，仅是为了延长那个名字的生命。”

“还有，清与澈的名字，其实在很久以前，也是两个字—”

季川听见夏蛮的话，不由得愣住了，随即他喃喃的问。

“剥离是什么意思？合着我刚才说那么多，你都没仔细听是吧。”

夏蛮听见这句话，已经忍不住开始怀疑季川的智商。

“剥离就是—，怎么说呢。打个比方吧，就比如你季川，脑袋中有段记忆：今天早上吃了碗面，还加了俩蛋俩火腿。但实际上，这段记忆不是你的，而是别人的。只是记忆被入侵后，会让你误认为，这是在你身上真实发生过的事。”

“当你的记忆真的被完全入侵后，你将比「疯人」还可怕。”

“那时候的你，还是你吗？”

“呵呵，不过在契约之城，还真的有这么一个疯子，以后你会知道的。”

季川听见夏蛮的举例，虽然粗糙，但是够直接。

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