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止
蜒扩散,眼看就要到卞良哲脚边。
卞良哲抬脚将那人的尸体踢到一边,自己也挪了些位置,骂道:“晦气。”
张笠跪下来,一双膝盖都感觉到粘腻的湿润,“谢陛下成全。”
卞良哲点了点头,道:“只是你明天必须亲自废了她的武功。”
张笠愣住。
卞良哲不耐地“啧”了声,“我并不完全相信她,所以要确定她不会对我造成威胁。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不会对我造成威胁——死人或是废人。”
“你,听懂了吗?”卞良哲冷冷问。
张笠立刻道:“臣领旨。”
“我累了。”卞良哲往里间走去,这时天已蒙上轻薄光亮,他心知自己已经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索性在这里凑合一会儿,“让周斯然过来收拾。”
张笠轻声称“是”,拖着侍卫的尸体走了出去,周斯然随后进来,没发出任何声音地将这里清理干净,连一丝奇怪的味道都闻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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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良佑终于从那屋子里出来,阳光洒在他身上,说不出来的舒服。
只是他这时完全没有任何心情感受四周舒适,在随行侍卫看守下按下心焦被押着出了宫。
皇城某一街道上,哀乐贯耳,纸钱纷扬。
李韫玉面色苍白,眼底乌青深重,抱着李勇毅牌位走在送葬队伍最前,脚步虚浮无力,朝前迈步的动作却坚定无比。
突然,队伍前方被一些人拦住去路。
李韫玉抬头去看,马骐和一众李家旧部当街跪下,齐声道:“末将马骐、周烈、贺子苑……恭送将军!”
李韫玉眼睛瞬间红了,她跪下去。小心翼翼地将牌位放在身侧,双手交叠置于额前,俯首,对那些人磕了一个头。
她抬头时,那些人也站了起来。
马蹄声在他们身后响起,须臾后停下,卞良佑弃马走过来,手中握着一截麻绳。
他在棺前跪下,朗声诚挚道:“将军数次救我于性命垂危之时,卞良佑无以为报,今日特来送别将军,愿将军从今以后,得享永世安闲。”
他磕头,起身后将麻绳栓到腰间,站到李韫玉身后,竟是要为李勇毅送孝。
李韫玉转身,劝道:“殿下,这不合礼法。”
卞良佑:“将军数次救我,在我心中早已将其视为亚父,为他送孝,并无不合礼法一说。时辰已至,元帅勿要在此事上同我多争口舌。”
李韫玉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后带着队伍前行。
李家旧部从后方跟上,一个都没有离开。
高处,慕泠槐和谢安宁坐在酒楼雅间,从上面往下看。
“他们走了。”谢安宁提醒道:“陈王此举,倒是妙极。李家旧部经此一事,怕是都会将他视作自己人。”
慕泠槐笑了笑,“或许吧。”
卞良佑此举是计不假,毕竟如此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不可能不去把握。
可要说他没有掺杂一点个人情感,慕泠槐是不信的。
李勇毅在他心里,地位终归不一样。不是简单的尊重景仰,也不是单纯的仇恨怨愤,而是这两种情绪相交汇杂,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是哪个占了上风。
况且卞良佑刚才所述,也不全然为假。
在他还是庆和帝的时候,李勇毅于他而言,确是亚父。
慕泠槐还是愿意去相信,卞良哲尚有几分真情实感蕴于其中。
谢安宁听她此言,问:“槐儿有不同看法?”
慕泠槐:“人心难测却易变,谁知道李家旧部今日前来,有多少是真心送行,又有多少是来看李韫玉一个孤女的笑话。若是前者,陈王当然会让他们好感,可若是后者,那些人只怕以后,又有了别的谈资。”
谢安宁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脸色暗淡下去,低声叹了口气,“也是。”
言罢她又道:“只是李韫玉能力强,总有一天能让那些人心服口服地闭嘴。到时,这些事对她而言,不过浮云了了,不值一提,忘了也不一定。”
慕泠槐笑起来,“安宁姐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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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韫玉力竭殆尽,心痛如斯。
就在刚刚,她亲眼看着李勇毅一点点被黄土掩埋,从各种意义上离她而去。
往后余生,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李韫玉不能控制悲伤。
她哭得哀痛,哭到岔气,可等到李勇毅被完全埋于黄土之中,她的悲伤蓦然间毫无征兆地减轻。
哭声渐渐停止,心间阵痛断断续续。
这是李韫玉可以忍受的,她停下悲伤,一一拜谢众人。
突然,远处有一匹马疾驰而来,冲撞进人群之中。众人方才发现,那马背上,趴着一个将自己包裹得极为严实的瘦弱之人,半死不活。
卞良佑将马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