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岁岁年年

“荣安，今天晚上吃什么馅的水饺？”奶奶把我从床上喊了起来。

“我想吃韭菜肉的”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打开手机一看，今天是大年三十了。因为爷爷的身体不好，老家里太冷了，所以今年就在城里过年了。

“你吃个早饭，跟我走，咱俩回老家。老家的对子要贴上，然后下午上完坟就回来。”我爸已经穿好了衣服“我先下去热车去。”

寒假回家后，我和我爸都不约而同的装作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但是回老家的路上，我们两个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开他的车，我听我的歌。“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老家不算很远，开车四十分钟就到了。老家已经很久没人回来了。我推开大门，院子里已经是杂草丛生，看不见原来的地砖。院子西面的墙上还挂着一个用自行车轮胎做的球框非常显眼。这是我初中的时候，我在老家住着，带了一个篮球但是附近没有篮球场，我的爷爷就用旧轮胎给我做了一个，用铁丝把轮胎绑在一根细钢筋上，再把钢筋匝进墙缝里。

以后每年回老家，我都可以在院子里打篮球了，尽管两边侧房的窗户都已经快被我全部砸碎了。

推开堂屋门，家具上已经落满了灰尘。我之前经常睡的那张小床，也一副“落魄”的模样。

我看到这张床，突然让我回忆起了那年的除夕夜。我躺在这张床上，盖着三层被子。本来老家就很冷，我还要开着窗户，不然就连不上隔壁邻居的WiFi。

当时的QQ空间，流行转发各种无聊且幼稚的文案，但那些也确实符合那个无聊且幼稚的我的口味。我现在已经忘记了当时为什么要脑抽转发了一条“听说爱你的人，新年的零点会准时给你发红包。”

然后我就在除夕夜收到了一个仅有五块二毛一的红包和一句

“乔荣安，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乔荣安，把后备箱的对联拿来去。”我爸的声音，强制停止了我的回忆。

老家有一个大门，一个堂屋门，三个小门，还有福字和门神。老家的大门还特别高，所以在老家贴春联是一个极其繁琐的过程。

我爸先拿铁锹和扫把将去年的春联清理干净，搬来了一个比较高的椅子。他踩在椅子上贴，我在下边撕好胶带递给他。

历经了一个多小时的鏖战，终于完成了这项大工程。我爸看了一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打电话招呼亲戚去上坟。

除夕的上坟，真的是本省的一种“通灵术”。我们把纸钱打上一个印记然后在攒开，带到坟上烧给已故的亲人。然后在放鞭炮，意思是告诉这些已故的亲人今天是除夕了，然后再磕头把他们请回家。回到家后，在堂屋挂上家谱，放好之前的遗像再摆上贡品，这就是灵堂。初一的时候，家家户户拜年就是在灵堂磕头。

我家的灵堂上摆放的遗像，我就认识一个。是我的老爷爷，也就是我爸爸的爷爷。我记得他辞世的那年，我也已经八岁了。

把这些事情都忙完，天已经慢慢黑了。我爸又开着车带我回家。这座并不繁华的城市，在新年到来之际也毫不吝啬。城市大小街道的树上都挂满了彩灯和灯笼，让年味也变得浓郁。

回到家，奶奶和妈妈已经煮好了水饺。在吃水饺之前还有一个仪式，要把水饺先放在窗台上，意思是给老天爷和老天奶奶上供。这项工作一直以来都是我奶奶去做，我们等她说完那些求保佑、求平安的话语，年夜饭就正式开始。

“过年了，先让你爷爷说两句话。”奶奶拍了拍爷爷的肩膀。

爷爷因为之前手术的影响，总是说不出话来。说出来的话，也经常出现各种各样的错误。比如把我的名字喊成我爸的。在年夜饭的餐桌上，我爷爷好像更紧张了。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说出来三个字。“俺小好。”

“是你想让你孙越来越好，是这个意思不？希望他高考顺利，取得一个好成绩。”奶奶解释并推展了爷爷的话。

“肯定，今年我就上大学了。”我接过奶奶的话。

“你想去哪个城市啊？”妈妈也询问我的意向。毕竟今年的头等大事只有一件，就是我的高考。

“青岛，只要不是青岛，去哪都一样。”

那年的春晚，好像也没有那么无聊，但是我也没有了太多印象。只记得贾冰小品里的一句台词“这不是大哥的戒指，这是大哥的青春，大哥的青春是眼泪叭嚓的。”

也许每个人的青春，都是眼泪叭嚓的吧。

时针走过了12，窗外的阵阵爆竹声宣告着新年的到来。

新年好好吃饭，别把给你做饭的人弄丢了

新年好好学习，别把陪你刷题的人弄丢了

新年好好练球，别把给你递水的人弄丢了

新年好好睡觉，别把给你道晚安的人弄丢了

新年好好生活，别把能陪你过日子的人弄丢了

新年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