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没想到我再次见到埃里克特翁尼亚斯，会是在得知雅典娜回归星海的消息时。

那次失败的告白后，埃里克特翁尼亚斯就离开了亚马乌罗提前往万魔殿赴任，连告别都机会都没给我。不过后来他有送信来，说他不是因为告白被拒绝才匆匆逃离亚马乌罗提不愿与我见面的，而是深切地感受到自身的不成熟，所以希望再见时能展示给我一个全新的成长起来的他。

之后我们一直保持着通信，埃里克总是在信里写满对我的关怀，但偶尔也会提几句他在万魔殿做狱卒的生活，比如他负责看守最靠近地上的“边境之狱”啦，再比如他的领导赫斯珀洛斯慈眉善目又很温柔，对创造生物和狱卒们都关爱有加啦。他还在信里说他已经成长了不少，接下来他还会继续锻炼自己，直到有一天有自信堂堂正正地站到我面前。

从他的信里，我勾勒出了一个努力上进的青年形象，心中很是为埃里克有这样一股拼搏的劲感到欣慰。至于他的信中很大一片关于我的部分嘛，看看就过去了。我对埃里克现在确实没有别的想法，但也不至于践踏他一片真挚的心意，况且，未来的事谁知道呢？于是在回信中多勉励的话语。

总之，我是很对埃里克抱有希冀的，心中也暗暗期待和他再见的时刻，却没想到命运弄人，再见时却是如此悲伤的时刻。而且他看上去很糟糕，无法排解的失去母亲的痛苦让他无法原谅他的父亲——在他的视角里，雅典娜正是在拉哈布雷亚的突然造访后死去的。

——事实上，正是拉哈布雷亚老师通知我来万魔殿的，希望我劝一劝失去母亲的埃里克特翁尼亚斯。但拉哈布雷亚老师没告诉我为什么雅典娜会突然回归星海，而且这一切正发生在他突然做出前往万魔殿的计划后，他看上去像是整个人被压垮了似的疲惫，匆匆交代了我几句后就赶着回亚马乌罗提了。

我实在不相信雅典娜的死和拉哈布雷亚老师有关，也不忍心看着这对都和我非常亲近的父子关系继续紧张下去，所以尽心尽责地安慰了埃里克。在古代人社会，死亡意味着回归星海，悲伤是不被提倡的，但风俗是风俗，人心是人心，没有真正经历是不会懂得失去至亲的痛苦的。我在，至少能给埃里克提供一个可以肆意哭泣的肩膀。

回到亚马乌罗提后，我从拉哈布雷亚老师那里得知接下来万魔殿的事务会由他管理，提供给十四人委员会的文件上新任万魔殿典狱长那处赫然写着赫淮斯托斯的名字。此后他多次在亚马乌罗提和万魔殿间来去匆匆，也不让我知道他在忙些什么，竟然忙到把许多拉哈布雷亚的事务交给我处理。

哈迪斯似乎知道些内情，但我问他，他却不告诉我。我忧虑地又去问职责是普及知识和充实辩论内容、实际上却在大部分时间担任拉哈布雷亚老师这个议长的秘书的以格约姆前辈，没有人比她更熟悉拉哈布雷亚老师了，她也一向很关照我这个老师的弟子，但这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我很难不为此焦虑，迟钝如此的我都从拉哈布雷亚老师交给我越来越多原本属于拉哈布雷亚的工作中察觉到了一个信号：老师有属意我继任拉哈布雷亚之位的意思。这意味着，老师想在不远的未来卸任，并做好了回归星海的准备。

某种风雨欲来的沉重感压在了我的心头，一点一点加重，让我很难不有不详的预感。我只能时刻准备着面对不知道何时到来的疾风骤雨。

*

远在厄尔庇斯的赫尔墨斯送信来，说他发现了天幕的一处薄弱之处。

我如临大敌，赶紧前往赫尔墨斯告诉我的地点，却发现情况和我想的大不一样。

——那片确实是天幕的薄弱之处，但内部循环的平衡之理并没有被打破，放着不管也没关系，硬要处理的话，也只需要在薄弱处补足足够量的以太就能解决这个小问题。这样的小问题就算情况恶化，也绝对不可能造成终末那样的大灾难的。

我查验了好几遍，都是这样的结果。亚伊太利斯是一颗充满以太的星球，星球上的古代人天生拥有巨量的以太，可以使用创造魔法利用以太创造出物体。古代人这样自由地使用创造魔法，星球上的以太自然有所损耗，天幕因此出现薄弱之处是正常的，这种程度的损伤无论怎么看都对整颗星球来说不值一提，得到足量的以太补充后它就会自动修复吧。

我有些挫败。本来以为能有一些进展，就算不能在终末开始前就解决隐患，也想着至少探索出一部分终末的成因，结果却是无用功。难道我只能什么都做不了地等待着终末发生吗？

收到赫尔墨斯那封信时，赫利俄斯正好在亚马乌罗提，而且就在我的身边。看到我如此焦急的样子，他也跟着我来到了这个地方，还任劳任怨的被我支使着四处探查天幕的具体情况，一句话都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当一切探查工作结束后，他却坐到了挫败到有些灰心丧气的我的身边，等我的那阵气恼的劲过了，冷不丁开口问道：“小塞，你好像一直对天幕的问题非常紧张，为什么呢？”

说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