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算吗?
再次接到雷以宁的电话,叶妲早有准备,故意过了约定时间才去咖啡厅。
门外炙热的空气随着开门的动作,拥进了厅内,它们似乎还想进得更里些,却被屋里打足的冷气拦住了去路,霎时间冻在了门口,同时凝住的似乎还有走进来的男男女女身上的香气。
咖啡厅只有角落里零星坐着几个在聊天的人,雷以宁坐在靠近门口落地窗的卡座沙发里,一直看向窗外,掩藏了表情。
“叶小姐,你迟到了半小时。”
“是四十五分钟。”叶妲不打算表示歉意。
雷以宁却不甚在意,“我和方萋的事情,叶小姐了解多少?”
男人的直接,令叶妲错愕,他是知道了什么,或是想知道什么。
“不多不少。”桌子上有刚端上来的咖啡,叶妲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或许,可以说是全部。”
“全部?”雷以宁明显不认同,轻声笑道:“有些真相连方萋自己都未必知道,又哪来的全部?”
“真相?”叶妲心生疑问。
“她是怎么跟你说我的?”雷以宁让服务生续了一杯水,像是很好奇地问道。
叶妲倚进沙发里,让身体尽量放松,平静地说道:“您抛弃了她,为了一个样样不如她的女人。”
“抛弃?”雷以宁抓住了重点,反问道:“叶小姐相信吗?”
“我是方萋的朋友。”既是陈述事实,也是宣告自己的答案。
“或许,雷先生愿意告诉我,您所说的真相。”
雷以宁似是认同了叶妲的话,却没有接她的话,言说真相。他转而言道:“叶小姐是一位很好的倾听者,另外······”
“希望你不要介意。”雷以宁整个人懒懒地靠在卡座里,复古绿的沙发,包着湛白的衬衣,清逸俊爽,与窗外莽撞哄闹的空气界限分明。
叶妲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午后,同样的蓝山,同样炙热的空气······
收起回忆,问他:“什么?”
“你和方萋有些像。”
心跳加速,燥热涌上头,叶妲暗自镇定,说:“这话方萋也说过,她第一次见我就觉得很熟悉,像是似曾相识,也许这就是缘分。”
雷以宁笑了笑,将杯里的咖啡喝完,望向窗外,平静地说起往事。
刘海儿下沁出的密汗随冷气蒸发,叶妲听完,端起杯子想喝点什么,可惜杯子空了。
雷以宁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喊服务生又端来一杯果汁,轻笑出声:“怎么,想不到我们的故事里还卷着这些?”
叶妲怔怔中夹着掩不住的尴尬:“方萋没有告诉过我这些。”她没想到的是雷以宁会告诉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隐晦的私事,包括那个叫陈瑞儿的女人。
“我错在先。”男人语气轻淡,似是毫无在意了。
这更令叶妲尴尬。
之后的事情也正如叶妲所知道的。
他停下来,看着叶妲一脸为难的样子,“怎么,听完是不是更讨厌我了。”
叶妲看着他,扯了下嘴角,像是被人戳破了心思,尴尬一笑:“你多想了,这到底是你和方萋之间的事。”
天色向晚,咖啡厅外的芭蕉树被散布的夕照映得熠熠生辉,条扇般的叶子沁着水珠,愈发浓绿。
叶妲要去接茹宣,她来之前把孩子送到了叔叔家。临走时,雷以宁突然说要和她一起去,叶妲颇感意外,连忙又想到雷以宁提过要带茹宣回中国,她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你那天说的话是认真的?”
“怎么?“雷以宁见她剑拔弩张的样子,明知故问。
“对茹宣,你没有任何感情,又何必带她回去添堵呢。”
“感情?”雷以宁轻哼,“讨厌算吗。”
“你······”
“叶小姐在担心。”他的语气不是疑问。
叶妲直言:“对,于我而言,茹宣是女儿,于你而言,茹宣是症结。我实在找不到你要带她走的理由。”
雷以宁听叶妲说完,并不反驳:“叶小姐是柬国人?中文倒说得不错。”
他的调侃令叶妲气恼:“我在中国生活过,更何况有方萋这位中文老师,雷先生怎么忘了。”
“叶小姐不必担心,你和方茹宣不会分开。”雷以宁先一步走到车前打开门,绅士地做着“请”的姿势,一脸不想多谈。
见他这样,叶妲只得作罢不再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