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

“而今识尽愁滋味， 欲说还休

独自凄凉还自遣，自制离愁

微波有恨终归海，明月无情却上天……”

悠悠的乐声窜来，直入人心，台上那“女子”起身作唱，一袭粉白色的衣裙衬着婉转的嗓音，水袖起舞，似那翩翩翩蝶，如梦如幻。那天蓝的眸子里似有星辰大海，向人们诉说着自己的离别之愁。

台下看戏的人们都醉在了“欲说还休”的袅袅戏腔里，久久不能自拔。

终了，余音绕梁，水袖轻挥，林至向台下众人行了一礼，退下场去。

台后，林至卸下了浓厚的妆，露出了清俊白皙的脸庞，眸子散发出幽蓝的光，折射出了些淡漠。周围则是安静的出奇……

也不是没人。

那些个伙计看到身为一个男子却做花旦的他，不免在背后评头论足，看到他走了，就肆意谈论恶语相向，他一来立马住口，慌慌张张四散开，毕竟如果他发火了，他的韵灵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打过的。

林至微微叹了口气，向着自己名义上舅舅传音道:“我想去外面走走”

少顷，那舅舅便收到了他的传音，他眉头紧皱，眼里是数不尽的凌厉，思忖良久，回道：“许，一个时辰，时间到了必须回来，你的弟弟，你是知道的，还有，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还是怕自己逃跑吗，呵，怎敢啊！林至也不想再听他说什么，这时内心的凄苦涌上心头，威胁？林至不禁暗暗嘲讽自己，他就那么值得利用威胁吗，他那么金贵吗？

他没有那么金贵，但他有一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那个被困在舅舅手上的林至的软肋。

看着林至走出了戏园，旁人自知是自家主人的意思，退让到一边，似恭似敬的拱手相送。

开春，天终归还是冷的，虽说有韵灵护体，但再冷的天也抵不过心里的悲凉，像被雪掩埋了一样，寒冷刺骨，深不见底。

与此景不同的大街则是一片热闹的景象，新年过去不久，团圆而喜悦的氛围溢满了每个人的眼角，小孩们拿着压祟钱满街乱串，朗朗的笑声在街上回荡。

林至就漫无目的的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那颗空落落的心只有无尽的北风填埋。

没人瞧他，谁也懒得理会，都只是匆匆向前走，七嘴八舌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前面黑压压一片人，好生热闹！

“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们戏院新来的角儿免费给大家伙唱一段，有钱的没钱的捧个场……”那人嬉皮笑脸吆喝着，又敲锣打鼓，吸引着过路人。

只见他身后搭了一个戏台，虽说是戏台，不过是几块大石头上垫了一块木板，扯了几尺旧的红布挂上，充数一用罢了。

台上有一位少年，穿着蓝白交映的戏服，腰间别着一块美玉，衣角的流苏随风轻扬，脸上七分笑，三分情，好生俊俏。

他不时向台下扬起独有的笑靥，台下的姑娘羞涩的低下头，手中不停的玩弄着衣角。

一个还算清秀的姑娘拉了拉身旁的姐妹问道：“这是哪家的公子，怎生得如此好看？”

“什么公子，他是这个戏院新来的角儿！从小无父无母是个流浪儿……”

“对对，我听说是有些本事，被奉天的老板娘看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

人来的也差不多了，他并不在意别人在台下对他的议论，自顾自介绍道：“在下姓沈名云字立中，初次为大家表演，献丑了！”

一听要表演了，众人皆是鼓掌叫好，等待着他开腔。

看着他双臂一挥，开腔便唱起来：“千山万岭吾独行，千军万马吾不惊，千招万式吾惊练，身价千万业小灵……”字正腔圆，气势磅礴，似一匹脱缰野马嘶吼。

一边路过的林至听到了他唱的腔，也为之一震，只不过气势足了少了点实力，推测那人也没练多久，但也有些天赋。不过那词，他没唱对。

林至驻足在旁边，准备等结束后告诉他，唱错词那是每个角儿不能容忍的错误，更何况被人听出来了。

最后一个音稳稳发出，台下轰然一片掌声，沈云眉眼弯弯，行了一礼，享受着别人对他的称赞。

忽然，只觉清风拂面，一旁的林至一跃而上，青色的衣摆扫过了戏台，停在了少年的面前。

他面无表情地低语：“公子，你的词，唱错了……”

沈云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年吓了一跳，那少年年纪轻轻，眉清目秀，白齿红唇。深蓝色的眼眸没有一丝波澜，十分养眼。

他才不管那么多，刚才的矜持瞬间没有了，他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忍不住就骂：“妈的，你谁啊，吓了老子一跳！”

林至抬眸道：“那段是……千万身价业小灵……”

缓了一小会，沈云意识到了自己爆粗口了，本想道歉，忽然又听到到他说自己唱错了，刚才的理智又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