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怪物,真心为何
待长河居旧物收拾干净后,又来了几个侍婢,给长河居带来了被褥,吃食。
随着侍婢而来的是苍婧和萧如丝。
“以后你们就在这里侍奉。”苍婧吩咐道。
侍婢徐徐而退,剩下三个女人坐在一张席前。
席上摆着诸多佳肴。八宝鸭,松子桂鱼,鸡汤,鲜蔬,佐着甜果酿和赤豆羹。还有两盘果子,一盘甜橘,一盘鲜枣。
这些都是苍婧记得冯千娇爱吃的。
“别再想宫里的事了,那些事都和你没有关系了。”苍婧剥了个橘子给冯千娇。
冯千娇面色恹恹,像个活死人,“我最讨厌吃橘子。”
苍婧略惊,那时候大婚行礼前,苍婧给她剥了一个橘子,说垫垫肚子。
冯千娇吃了那天的橘子,可到敬酒时,苍婧却敬了一觞寒酒。
“那别吃了。”苍婧收了起来。
“我讨厌橘子,讨厌你们,”冯千娇说着夺过了橘子,一口塞了进去,“橘子骗人。你们不仅骗人,也骗自己。”
橘子的汁水溅出,冯千娇不再是那个皇后。酸酸的橘子配着酸酸的泪,她又拿着酒罐了下去。
酒洒着她的衣,苍婧也吃着橘子,拿起了酒,“我陪你。”
就像那天一样,她们吃着橘子,喝着酒。
她们一口口灌着,一口口吃着。萧如丝坐在席间,看着她不懂的往事,只是摸着她的肚子。
在肆意之后,是一片安静。
冯千娇看着佳肴,可满桌的菜填不满已空的人生。
“以后你一个人在这里,外面发生什么都和你无关。你母亲做的任何事,都是她的事,别和她搅在一起,”苍婧擦了擦脸上的酒,“这样你还能好好的。”
“你算得清其他人,就是算不清你弟弟。”冯千娇道。
苍婧沉默了。
萧如丝把筷子放到了冯千娇碗旁,“听说伺候你的玉姑几个月前没了。你从小娇身惯养,她走了,肯定过得不容易。你这里被褥单薄,我给你带了些。你的用度之前被发放之人克扣,以后你的用度,我会亲自过问,你放心吧。”
冯千娇看到了厚厚的被褥,本来她只有一床单薄的被褥。
“你比我疯。”冯千娇拿起筷子,狠狠夹了一口菜吞下。
“你就当我是吧。”萧如丝就认了这场疯癫,她还是要回到宫里,回到苍祝的身边。
吃完这一席,就当一场离别。
长河居从此就是冷宫境地,无人能来,无人能走。
“在那个皇城里会变成怪物的。”冯千娇与她们的道别,就是这一句话。她站在长河居的高楼上,对她们凶狠地警告,可她们还是离去了。
冯千娇看着她们的身影朝着旬安的深处而去,就像去往火场。
在归去的路上,车马行得很缓。苍婧特意吩咐少些颠簸。
她拉了拉萧如丝的斗篷,忽而一抽鼻,“这个黄侍医也真是的,给你补身还以为补好了,结果余毒未清,这下又要受苦了。萧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等他回来了,我还得讨他那个老军医给你看看。”
多念一人多伤感,萧如丝也给苍婧拉了拉披衣,顺带与她道,“我看你是糊涂了,军医是军营里的大夫,如何能差他做侍医的活给宫妃诊脉。”
萧如丝只敢寻着侍医这档子事宽慰,萧青的事她不敢提,就怕苍婧心里七上八下。
“凭什么看不得了,看得好病不就行了?”苍婧道。
“好了,知道你担心我。但是陛下已经贬了黄侍医官职,给我寻了个魏侍医。他医术也不错,每日诊脉每日上报。”
“你是替陛下说好话吧。他这么疑心你,你就轻易原谅他?你就是对他太好,你不能和他生生气吗。不让他进屋,不让他见你,让他知道着急。”
萧如丝听了,先是一笑,又是无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生气。我以为在你身上看到了皇族的真心,那么在陛下身上也能看到。可陛下的心太难懂了。”
“陛下的心总是被他藏起来,他自己都看不清楚,”苍婧替萧如丝怪着苍祝,但转念又有几分可怜他,“我与陛下是一样的,我们学会的只有谎言和猜忌。他比我见得更多,学得更深。因为皇位,他没有办法离开这些事。而我不必如此,总比他幸运一点。”
也许正因如此,苍婧才明白一点真心。
车马再缓也免不了颠簸,轻轻一颠,苍婧扶着萧如丝的双臂,担心她这身子和肚子里的孩子。
“我没事,别太紧张了。”萧如丝只是觉得有点困,这一大早来来回回,是她不想苍祝做出让他后悔的事,也不希望冯千娇在长河居过得太惨。
她都不知自己哪来的这份善心,但她确信,她确实可怜那个无子的皇后。
萧如丝回到昭阳殿就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昏沉。
废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