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全尸
“且慢,本相给老将军指条明路,多去找找附近的医舍。”
永诚伤重,苏桃若没回将军府,就是赶去求医问药了……
冬日的夜,格外漫长。
苏禹并未听信墨辰的话,带着人用最笨的方法,一直找到东方泛白,才在长街上遇见背着永诚的苏桃。
“快,快去给姑娘搭把手,”
有两人接过永诚,苏禹也急忙走上前去,“你这孩子,”责怪的话没等说出口,他就触到苏桃掌心翻起的皮肉。
脸色登时沉了下去,苏禹翻过苏桃的手,果真瞧见贯穿手掌的鞭子印。
“这是墨宰相打的?”
“他没打我,”苏桃摇了摇头:“是我自己接住了鞭子尖。”
“你这孩子,看见鞭子躲都来不及,你还上敢着过去接,”苏禹端看一会,不禁眼眶一热,道:“这得多疼啊…”
“只挨一鞭不打紧,反倒是永诚被伤得不轻。”
苏禹扫看一眼不远处,伏在家丁后背脸色苍白的少年。
自动脑补出墨宰相中意永诚,永诚不从,才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戏码。
苏禹收回目光,轻轻攥住苏桃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回府,你这伤得涂药,姑娘家家的,若落了疤痕可不好。”
……
记忆犹如走马观灯,一直定格到去年年下,永诚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翠澜也渐渐走出阴霾。
哥哥们班师回朝,皇上率领百官相迎,还彷如昨日……
一转眼,将军府往昔的风光不在,满门忠烈头颅悬城,又是何等的讽刺!
随着最后一点点微光消失殆尽,苏桃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体力不支的缘故,竟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此时,年轻的帝王,身着一袭黑色滚金边龙袍,愈发显得他老成持重。
风起,淡淡的桃花香钻入鼻息,沈心怡将披风搭在他的肩头,柔声道:“皇上,夜里风冷,当仔细着身子。”
凉薄的唇瓣吐出一个“滚”字。
越峰一抬手,披风直接滑落在地上,沈心怡见状,双眸蓄满泪水:“皇上,你为何要如此对待臣妾!”
“你还有脸问孤?”
越峰沉了眼,这女人于他而言,无非为了平息□□,传宗接代,当年,他纳了沈心怡后,又纳了几门良娣。
无一例外,那些女人一旦有了身孕,就会突发意外,胎死腹中……
不到两年,沈心怡暗害了孙雨萱在内的八个活废物。
她害别人越峰懒得管,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为稳固自己的地位,在越峰茶点里下了虎狼之药……越峰一边欣赏她的恶毒,默认她的不择手段,一边又厌恶她像极了另一个自己。
是以,哪怕沈心怡给他下了燃情散,他也从未碰过沈心怡。
越峰用力捏了捏拳头,那晚,是他第一次尝到□□焚身的滋味,若非他内力深厚,后果将不堪设想……
沈心怡听出越峰意有所指,越峰中招那晚,气急,险些捏死了她,她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在操之过急……
但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沈心怡抬袖拭泪,端的是楚楚可怜:“当年皇上尚为太子时,曾与臣妾说过适者生存,弱者不配活在世上。”
“凭什么,凭什么那些废物女人都可以侍奉皇上,偏臣妾就不能?臣妾纵然有错,也是太爱皇上的缘故……”
“呵,”
一抹讥笑从越峰唇角溢出:“你爱的是孤,还是一人之下的皇后之位?”
“报,”
有人来禀:“皇上,墨宰相拿了罪臣之女苏桃,人已然进宫了!”
“却不知苏桃折损了孤多少人?”
“禀皇上,折损一百一十人。”
“果然不错,”
越峰不见愤怒,反而眉眼俱展:“命墨宰相带着人去御书房见孤!”
越峰拂袖而去,徒留沈心怡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夜色荼靡,一弯浅月悬天。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墨辰一袭白衣,跪在越峰脚边,语气不无恭谨:“臣幸不辱圣命!”
不远处,苏桃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右肩膀殷红一片……
“来人,把她给泼醒。”
越峰一声令下,不过片刻,候在外头的人就拎着木桶进来了。
一桶冷水浇下去,苏桃打了一个寒颤,倏地睁开眼。
抬眸,就瞧见新皇似笑非笑的嘴脸,杀父仇人近在眼前,她心里悲愤不已,也顾不得伤口隐隐作痛,猛地从地上弹起,恨声道:“我杀了你!”
未等她碰到新皇的衣角,墨辰一记窝心脚狠踹了过来,御书房的门应声而倒,他深色漠然道:“皇上仁慈,才留你一条性命,你这是活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