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西尔会堂·三
“怎么了?怎么了?!”图特摩斯正兀自啃着手里的烤鱼,一时反应不及,愣怔地看着我。
“沙巴孔刚刚从小巷外过去了,你不是拿不准两个人说的是否属实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跟上去看看!”待我说完,图特摩斯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烤鱼,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唇,先于我走出了小巷。那模样看起来,竟然比我还要焦急些。
才出了小巷,我们轻易便看见了前边垂头丧气走在路上的沙巴孔。也许是因为身材过于肥胖而导致的行动不便,他走路的速度并不快,这让我们没费多少力气便追上了他。图特摩斯装作一副闲逛地模样,隔着一段距离缀在了沙巴孔的身后。
甚至,他还有意识地为我挡去了不少,有可能触碰到我的行人。有了他的保护,我的心安定了不少,便专心致志地注意着沙巴孔的行踪。他并没有提防有人跟踪,让我们轻易就跟着他来到了一片正在修改建筑的工地前。
这里大概是要为某位贵人修建的庭院,是典型的埃及式民居。虽然比起平民们住的两层木石小楼看起来占地要大得多,透过塔门甚至能看到里面一个漂亮的庭院已经初具雏形。
“沙巴孔,你回来了?怎么样?维西尔老爷怎么说?”一个男人见到沙巴孔走回来,快步迎了上去。
“维西尔老爷说明天才会公布结果。”沙巴孔有气无力地说道。
“别担心,我打听过了,阿赫莫塞大人是一个公正的人,他一定会做出公正的裁决的。再不行,大不了我们向国王上诉去!”那个男人见沙巴孔依旧有些萎靡,出言宽慰道。
猛地从一个底比斯平民的口中提起国王,我不由转头望向图特摩斯,他果然身体一僵,面色变得越发严肃了起来。
“我发愁的可不是提亚拉的事情,他那点工钱才抵多少东西。我担心的是这房子,距离与图霍大人约定交付房子的日期越来越近了。若是到时候房子没竣工,图霍大人追究起来,我们才是真的吃罪不起呀。”沙巴孔沮丧地说道。
安慰他的男人也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方才恨恨地说道:“都是提亚拉那个蠢货,搅拌泥沙的时候偷工减料,否则我们又何至于要将主楼重新翻盖一遍!”
“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接着便是两声重重地叹息,我与图特摩斯隔着一条街,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沙巴孔说的没错,那个提亚拉的问题很大。”图特摩斯凑了过来,小声地与我咬着耳朵。
我暂时还不会被除了图特摩斯之外的人瞧见,胆子也比他大得多。我将头探出了我们藏身的小巷,仔细地注视着离我们间隔并不算太远的街对面,仍旧热火朝天地赶着工的建筑工地。
“恐怕事情也没有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的那么简单。”我将头缩了回来,看着图特摩斯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既然提亚拉敢去会堂向西维尔提起控诉,手里肯定掌握了一些对沙巴孔不利的证据。何况沙巴孔自己也当庭承认了提亚拉曾在他的工地上做过工,他也确实没有支付他工钱。你知道按照如今的律法,倘若法庭之上两个人说的话都属实,沙巴孔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吗?”
“至少也会被要求支付提亚拉工作期间全部的报酬,但是我想提亚拉失误在先,补偿性的报酬应该是拿不到了。”图特摩斯略一思索,便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想了想,似乎这也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可是即便是这样,工头沙巴孔被耽误的工期,损失恐怕要比提亚拉大得多。他的损失,又该由谁来承担呢?
我们正小声地交谈着,两个男人的声音不期然又钻进了我们的耳中。我们止住了说话,不由又专注地支起耳朵听了起来。
“沙巴孔,不然我们也去向西维尔提出控诉吧!”那个不知道姓名的男人忽然对着沙巴孔说道。
“啊?控诉什么?”沙巴孔与我们一样,都吃了一惊,他好奇地问出了我们心中的疑问。
“去控诉提亚拉,要求他赔偿因为他自己的疏忽而让我们蒙受的损失和延误地工期。”
我再次探出了头,看到沙巴孔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就是知道提亚拉家里没钱,在发现他犯的错误时,才只是将他赶出了工地,没有向他索要赔偿。难道我们告到了西维尔老爷面前,他就能有钱赔我们了吗?”
“至少……至少该让其他人明白,理亏的是他,不是我们!”男人直到此时,仍有些不甘心地劝着。
“唉,至少此事,哪怕来日站在奥西里斯面前接受灵魂的审判时,我也问心无愧,这就够了。”沙巴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郑重地说道。
我与图特摩斯一齐沉默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图特摩斯才迟疑地开了口:“或许,可以判决提亚拉的工钱将被用来补偿自己对沙巴孔造成的损失。”
可是那样,岂不是就与现状无异了……我们两同时想到了这一点。这就好像一个死结,无论如何判决,都无法做到完全地公平与公正。
“朱里,阿赫莫塞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