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
我心中的疑虑自然不会因为图特摩斯的这几句话而被轻易的打消,可也因为他,让我心中不再萌生出退意。
“图特摩斯,你还是先告诉我吧,等一会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总比等一会,我被忽然打了个措手不及要来得好。”我拉住了正欲离开大殿图特摩斯,此时他一副仿佛随时准备走上战场与敌人战斗的模样。
能这样让他如临大敌,恐怕这些生活在下埃及的贵族们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而图特摩斯对于他们的掌控力度也远不如底比斯。
图特摩斯犹豫了一会,忽然转头屏退了大殿之中垂耳而立的宫人们:“去告诉他们,我一路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修整一番,等晚上再设宴款待图姆等人。你们也退下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
有宫人领命而去,在确认了大殿中只剩下我们俩后,图特摩斯拉着我坐了下来。他的面色严肃,似乎如今我们正要面对的确实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静怡,你应该知道吧,在我们家族之前,上埃及曾经被喜克索斯人占领过。”图特摩斯忽然说道。
我点了点头,第二中间期的这段历史我当然知道。而出生底比斯王族的卡摩斯王以及他的弟弟,第十八王朝的创立者雅赫摩斯经过经年的努力终于将异族彻底驱逐出了尼罗河流域。
“这些下埃及的贵族家庭,有许多都是自喜克索斯人的统治下遗留至今的贵族权贵。也许在底比斯的朝堂上他们未必说得上话,可是在孟菲斯,他们拥有大量的土地和奴隶,毫不客气的说,他们对孟菲斯的掌控能力恐怕要远高于我任命的诺姆长官。”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老虎不在家,自然就轮到了猴子称大王。不仅仅是在此时,也不仅仅是在古代埃及。放眼历史上任何一个幅员辽阔的强大帝国,地方豪族与中央之间的关系都会随着这些豪族势力的不断壮大而渐渐变得失控和难以调和。
“那你觉得这次,他们前来拜会,真正的意图又是什么呢?”我看向图特摩斯,他也正皱着眉头在苦苦思索着。
“哼,还能有什么,不过就是又想塞人进我的后宫罢了。自从萨蒂亚胡去世之后,他们就没放弃过这个念头。”图特摩斯说着忽然一怔,止住了话头,有些尴尬地看着我。
猛然间听见这个名字,我的心中也有种说不上来的酸酸涩涩地感觉。这是我们之间一直避免提及的,图特摩斯的长子与他的生母。可既然话都说到这了,倒不如索性说开了好。
阿蒙涅姆赫特的存在也让我忽然意识到,图特摩斯如今的境况,按照现代人的戏言来说,就是三十丧偶带一娃。
忽然生出的念头,让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想要笑出声。我又偷偷瞄了一眼图特摩斯,发现他也正看着我。我收起笑容,清了清嗓子。
“阿蒙涅姆赫特如今几岁了,他还生活在底比斯吗?”我问道,说不上心中的想法,是别扭更多一些,还是好奇更多一些。对于这个历史上先于图特摩斯去世的长子,文献中的资料记载少之又少。
“他……9岁了吧?”图特摩斯回答的有些不太确定,也让我咋舌。
“你怎么当爹的,连儿子几岁都不知道?”
我看着被我问的哑口无言地图特摩斯,他面露尴尬之色地向我解释道:“我是为了生下王朝的继承人,才答应了哈特谢普苏娶了萨蒂亚胡。阿蒙涅姆赫特的降生于我而言,就是完成了一项任务。自他出生以后,我就专注于在卡纳克神庙里侍奉阿蒙-拉,对于他们母子的事情确实不曾如何关注过。”
“可他是你的长子呀,不出意外的话他会继承你的王位,你都不关心他的培养吗?”我感到不可思议,这个人对于孩子的教育问题在我看来简直疏忽地令人发指。
“可是你不是说,继承我王位的是梅里特拉的孩子吗?你说是吧,梅里特拉!”图特摩斯忽然看着我,露出了一个略带调侃地笑容。
我被他的话臊得满脸通红,在心中暗恨当初一时情急说漏了嘴,如今竟成了他用来打趣我的素材。
我面红耳赤地瞪了他一眼,岔开了话题:“别说这个了,话题跑偏了,我们不是再说下埃及贵族的问题吗。”
还好图特摩斯并没有再接着打趣我的意思,他顺着我的话,将话题又拉回了正轨:“他们做梦呢,即便你没有回来我也绝不会允许一个代表着下埃及贵族利益的女人出现在我的后宫,甚至为我生下继承人的。更何况,现在你回来了。”
知道了这些来者不善的访客们的诉求,也明白了图特摩斯的意思,实际上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我和图特摩斯今日要做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谢绝任何想往图特摩斯的后宫里塞人的企图。
我和图特摩斯又在宫殿中好好地休息了一番,直到傍晚才唤来了宫女,为我们重新梳洗了一番,也换上了更加华贵精致的礼服。
在接下来的场合,身上穿着的衣服,戴着的首饰本身,就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