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构想
这些图特摩斯从议政厅回来的很晚,甚至第一次缺席了家庭的晚餐。
当他满面怒容地冲进寝殿时,我正坐在案前将自己关于社会改革的一些想法一一记在了纸莎草上。
图特摩斯回来时的动静很大,不复平日里的温柔。我站了起来,带着萨玛拉迎了出去。正看到图特摩斯紧绷着一张脸,任由宫女们一脸心惊胆战地模样为他卸去那些彰显身份的繁复饰品。
“你们都退下吧,我来就好了。”我笑着走过去,动作轻柔地接过了宫女手中的工作。
图特摩斯似乎陷在了自己的某种思绪里,一时反应不及,错愕地看向我。而在反应过来出声的人是我后,他凝重地表情终于松动了些许,冲着我挤出了一个并不太自然的笑容。
“梅里特拉,这些事情让宫女来做就好。”他放柔了音调,身体却配合着我手下的动作微微侧了侧身。
“算了吧,你看看你这一脸凶相,宫女们都快被你吓坏了。”我调侃着说道。
可谁知我不提还好,我话音刚落,图特摩斯才稍稍放松地身体骤然间又再次紧绷了起来。我叹了口气,也不知是谁惹得他如此炸毛,想要好好顺毛估计还得费些功夫。
“你们都退下吧。”我摆了摆手,解放了站在一旁提心吊胆地宫女们。有些好些地看着她们几乎是如释重负般的落荒而逃。
“哼!”图特摩斯哼了一声,听那语气仿佛还再同谁生着气。
“好了,人都走了,现在你可以好好和我说说,到底是谁把你气成这样了?”我替他卸下了最后一件金饰,拉着他的手,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嘭”地一声,图特摩斯的拳头重重敲在了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该死的喀拉提,我想不到他竟然和底比斯的这么多官员有勾结!”图特摩斯言简意赅地说出了他如此盛怒地原因。
“他该死,可你也别和自己过不去呀。”我说着,拉过他仍然紧紧握成拳头的手,轻轻地摩挲着:“疼不疼?”
图特摩斯摇了摇头:“不过这样砸一下,怎么会疼呢?”
“是吗?那我可要心疼心疼我们的桌子了,你不疼,它肯定疼了。”我说着,作势便要去摸一摸桌子。我那插科打诨地模样,终于逗笑了图特摩斯,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静怡,我简直不敢相信,就在底比斯,在我的治下,那么多的官员竟然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以权谋私,盘剥百姓!那个喀拉提,不过是他们所豢养地走狗,为他们做那些他们不方便做的事情!”
图特摩斯的话中仍带着怒意,但在我的再三打趣之下,情绪到底缓和了许多。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社会需要变革。那些官员,竟敢觉得出身就是他们有恃无恐地资本!这些尸位素餐地败类,有他们在,我埃及如何能够强大的起来!”
图特摩斯越说神色越激动,索性再次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大殿中来回的踱步。似乎积蓄一整日的怒火与愤懑,都想要在此时宣泄出来。
“图特摩斯,你先冷静下来。我和你一样,看到了上下埃及社会改革的必要性,可是改革不是过家家,事关国体政治,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只能徐徐图之。”
此时的图特摩斯太过激愤,我担心他会冲动行事,因此此时的我必须保持冷静与克制。
“图特摩斯,你想怎么做呢?”我反问到,图特摩斯再也不是那个懵懂无知地少年,既然他的心中生出了改革的念头,那么想必脑海中也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想。
“我想借由这次之事,革除一批渎职的、无能的官吏,提拔一批出身稍差,但是能够完全听命于我的官员。”图特摩斯说道:“就像泰甫一样。”
图特摩斯的想法很实际,通过一点一点地稀释朝中那些政治世家出身的官员数量,来壮大自己的政治势力与影响。
出身微寒譬如哈特谢普苏特女王的得力助手森穆特一样,他们没有家族能够依凭,势必完全依附于王室。最终,达到与世家出身的官员互相牵制抗衡的目的。
何况袭击国家首脑这样的大罪,不论罪犯以及他的指使者是否知情,都是难以被宽恕的罪行。图特摩斯拿此时来做文章,确实是借此实现自己政治目的,再合理不过的借口。
可是我不得不提醒图特摩斯,在此时的埃及,这样的状况实现起来,仍然存在着许许多多的阻碍。
“先不说你这样大张旗鼓地任用寒门出身的官员是否会遭至贵族们的反抗,图特摩斯,你觉得如今举国上下,你能找到几个像塞内米哈、森穆特还有泰甫那样的官员呢?”
图特摩斯被我问的一怔:“是啊,女王在位时,重用塞内米哈与森穆特之所以不会遭到强烈的抵抗,一来是因为女王的血统尊贵,自有她坚实的拥趸。更重要的是,在朝野中安插两个自己的亲信,并不会动摇世家的根基……”
“可要是大规模地进行人事变动,那恐怕会成为国内政治动荡地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