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煞（5）

沈幼安捏着沾着血迹的被子，又看了眼桌上的食盒，哼了一声把被子扔下，而后默默坐到桌前，兀自打开了食盒。

一股食物的暖香顿时萦绕在鼻尖。

沈幼安却没有多大胃口，轻咬了口早点后正欲放下筷子，窗边却又响起敲击声。她心下一动，忙抬眼看去，果见谢长明那张俊美无铸的容颜现在窗边。

沈幼安不轻不重地搁下筷子，淡声道：“你来做什么？”

谢长明挑了挑眉，意外道：“生气了？”而后，不等沈幼安发作，又以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凑近，笑道：“你不是怕我毁你名声吗？我提前走了你还不开心？”

“还是说，你不想我走？”

沈幼安不言，只是复捏上筷子，盯着谢长明近在咫尺的凤眸，很想戳上去。

谢长明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低笑了声，眼尾一扬，又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佯怒道：“你倒是狠心，明明昨晚……”

“昨晚你是被北戎人追杀的？”沈幼安不想听见谢长明再提起关于昨晚的任何事，直接打断道。

“今天怎么这么聪明？”谢长明眼里微有赞赏，忍不住多看了沈幼安几眼。

许是今日晴雪衬人，他心情也大好，瞧了几眼后忍不住将视线全落在了沈幼安身上，忽然发觉多日不见，沈幼安变化又多了些。眉不点而翠，唇不染而红，娇嫩嫩一张美人面，不敷粉黛却仍夺人眼目，再加上逐渐抽条的身姿，行动时袅娜生姿，但又与寻常那种胭脂堆出来的美人不同，眉眼间自带的英气和倔强让她又增色了几分。

他忽的理解了为什么路子昂如今还对沈幼安割舍不断的缘由。

沈幼安被他盯得发毛，往后挪了挪，避开他的目光道：“我家妹妹说她昨夜在附近的林子里遇见了不少北戎人，是来寻你的吧？”

谢长明不置可否，只是眉宇间多了分阴厉。

沈幼安心下了然，却又疑惑如今正是两国联姻建交时节，为什么谢长明会和北戎人发生矛盾。

谢长明将她面上的疑惑收入眼底，故意问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沈幼安不觉得谢长明会有这么好心，谨慎道：“你想做什么？”

“这么紧张干什么？”谢长明长指一伸，点了点桌上的食盒道：“拿这个换就行。”说着，不待沈幼安反应，食盒已经到了谢长明的手里。

沈幼安当即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刚想提醒他食盒里有个早点被自己咬了一口，谢长明却已经离开窗前，勾唇道：“十四公主遭人掳掠，你兄长在找她的过程中遭了些麻烦，我这才出手帮他引开了一些追兵。”

“是北戎人做的？”沈幼安凝眉道：“他们怎么会……”

谢长明嗤笑道：“他们怎么不会？他们敢做的多的去了。”

“那我兄长和顺德公主现在可否安全？”

“想知道？”谢长明折回窗前，扬起眉梢又问道。

沈幼安瞧着谢长明现在还有心思来逗弄自己，便知没多大问题，于是拒绝道：“不想。”

谢长明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突然笑道：“果然变聪明了。”

他的声音低沉，尾音自然而然地上挑，勾人心弦，再加上他的嘴里向来没多少好话，今日却破天荒地连夸了沈幼安两句，沈幼安遭不住这样的转变，脸微微发烫，错开他的目光，正欲顺手再把窗关上，低头却见谢长明推了一把短刃给她。

那把短刃小巧精致，刀身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在日光下泛着冷光，隐隐现出杀气。

“这是……？”沈幼安看向谢长明。

“送你的，当做昨晚的回报。”谢长明也回望向她，“你用刀的姿势不对，也没找准发力点，没法一击致命，抽时间多练练。”

“……嗯。”

沈幼安轻声应着，缓缓伸出手摸上了冰冷的短刃，再抬头时，谢长明已经没了身影，她手指下意识地蜷紧，握紧了短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