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中少年

“所以说，你是从家中逃出来的。”齐霖看着一脸得意的钱胜，悄悄问道，“你到底有没有钻狗洞啊？”

二人站在一处台子上，倚着栏杆，向下望去就可以看见普陀山的寺庙。

“这不重要，我为了来看你，可是违逆父亲，离家出走。你不感动吗？”钱胜轻咳一声，岔开话题。

“既然看到了，你就回去吧。”

“我现在回去，会被爹爹打断双腿，永生禁闭的。”

“不会吧？”

“会，怎么不会。”钱胜凑到齐霖耳旁，小声说道，“我父亲生气起来，可是连自己都打的。”

“可你不是答应伯父，看完我之后就要回去吗？你这是要违背誓言。”

“君子以诚立身，商人更要立信。”钱胜贱贱一笑，“我说了要来探病，还要完成与你把酒言欢的誓言。在没有完成这个约定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我们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约定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说有就是有。再说了，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可以被困在小小的东海镇中。我都想好了，我们一路向西，途经江南水乡，那里有我朋友，见惯了大海，偶尔看看江河也是很好的。在向南走，入蜀地，那里也有我朋友，一览名山大川。

再转向北，由丝绸之路入西域，我朋友说那里漫天黄沙又遍地黄金，是处处商机。我们大赚他一笔，凑够盘缠就一路向北，入北俱芦洲，我朋友说那里有美丽的江湖和山脉，并散落着许多著名的仙山、洞府和庙宇。运气好没准还能碰见仙女下凡，一定是美不胜收。”说着就嘿嘿笑了起来。

“你朋友倒是多。”齐霖语气中带着些羡慕。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家可是做生意的，自然朋友就更多了。这就叫人脉，大侠朋友很少吗？”

齐霖将头轻轻一点，想了想，又转而轻摇，最终长叹一声，“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十年前，我在蓬莱岛的岸上醒来之时，就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这十年一直随师父在岛上修炼，直到几个月前师父闭关，这才放我行走世间。我也想趁这次历练的机会找到我的过去。”

“之前不知你的师承，原来是蓬莱仙岛的。福禄寿三位老神仙，那位是你的老师。蓬莱特产火枣有没有，送我几斤。”

“火枣倒是有，出门走得急，没带多少，路上都吃了。至于在下的师尊，乃是碧幽宫宫主通天教主。”

“什么？通天教主。”钱胜原本因为没吃到火枣而遗憾的神色，被震惊取代，声音陡然拔高，“那可是鸿钧老祖的弟子，太上老君的师弟。你居然是那位的弟子。可你师父那般人物，要知道你的过去，不就是掐指一算的事情吗？”

“师尊说，得之为幸，失之为命，不必强求。”

“既然是通天教主之言，定然是有深意的。不强求就不强求，人生多艰，你流落在外，必然是有不堪回首的过往。若是想起来从前的什么狗血剧情，不久玩儿完了。忘了就忘了，就当是开始了新的篇章不好吗？”

齐霖凝望着远处的青山，缓缓开口，“你看那些山，越高的底就越宽。那些树，长得越高的根就扎得越深。房子要想盖得高，根基就要打得牢。而我就像是无根之木，空中楼阁。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是没有未来的。”

沉默良久，钱胜缓缓开口，“要不，我们去庙里求一求。不行，你是个道士，要求也是去求道观。有了，这里是观音大士的道场，我们去山上让观音菩萨度你一下，没准就想起来了。”

钱胜拉起正在犹豫的齐霖，寻了一条上山道，便由此而上，找观音菩萨去了。倒是苦了那名青衣小厮，去泡个茶的工夫，少爷不见了。急得他四处寻找，最后没法子，只好求到普惠大师处。

“大师，少爷莫不是被什么妖物掳了去。要是找不到少爷，我可怎么向老爷交代。”说完竟急得哭了起来。

“这位小哥莫慌，这普陀山乃是佛门之地，哪里会有伤人的妖魔。二位施主大概是看见山中景色宜人，一同游玩去了，忘了时辰也是有的。”一旁的赵慧迟开口解释。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雷鸣声响，二人快步出门，就见远处的山腰之上，一阵电光闪烁。隐隐有两个身影交错，引出的剑气砍到了一片树。

房间之内的普智已经入定，对窗外的动静充耳不闻。

“师父，你不管？”

“无妨，探探他的底细。”

“可咱们的山头快没了。”

见房间之中没了动静，赵慧迟暗自惊叹，心想：师父就是师父，我也不能这般毛躁。两步走进房中，里面那里还有普智的身影。只听得远处一声怒喝：“诶呀，我的树。诶呀，我的山。”

话说齐霖和钱胜自石阶而上，行至山腰处却见一名持剑男子正自山上而来。

钱胜两步上前，打了声招呼，问道：“这位侠士，山上是个什么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