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事发
胤祉告发大阿哥胤禔,还以毒誓担保,康熙原本就极高的重视度瞬间又提高了几个量级。
“胤禔镇魇太子,你有什么证据?无凭无据,只是发誓,朕可不会相信。”
康熙心中已然怒火中烧,说话的语气却还一副半信半疑的味道。
胤祉抬头快速地望了他一眼,复又垂下头:“汗阿玛,儿臣原本也不敢相信大哥竟会不顾兄弟之情,做出这等丑事。只是确实找到了证据,又不敢确认,这才想着先行上报,留待汗阿玛圣裁。”
“说,把你找到的证据都说出来。”
“儿臣牧马场中,曾收容一喇嘛巴汉格隆。此人曾于儿臣面前自夸,言其自幼习医,又通巫蛊镇魇之术,可行咒人之事。因此人邪性,儿臣并不敢重用,只将他留在牧马场。后来不知怎的,巴汉格隆入了大哥的眼,常去大哥处行走。
自二阿哥被废、汗阿玛传唤儿臣随驾后,儿臣听说二哥行事混乱、与人不同,心中便起了疑心。”
胤祉说的是九月份刚废太子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九月初四太子被废后,就受到拘禁,日常言行都要上报给皇帝。
整整一周,上报给皇帝的废太子日常行为中,胤礽都昏昏沉沉,有时还疯疯癫癫。康熙甚感荒唐之余,也不由得怀疑太子被鬼怪附身了。
他还曾和身边近臣、朝中重臣说过此事,胤祉当时已被传唤到御驾所在,知晓胤礽的症状也不足为奇。
一旦知晓镇魇之事,胤礽当时那段时间的反常忽然有了理由。
白日里昏昏沉沉,夜半才如常人一般用餐,饮酒能饮数十巨觥不醉;每每经过供奉神明的地方,便惊惧不已;打雷闪电之时,竟畏惧到不知所措。
即使是为废太子一事所打击,以胤礽平日的作风,也绝不至于如此。
白日昏沉夜半方食,可以当成胤礽所受打击太大,成了个不知昼夜的酒鬼,其他的表现,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后头还有其他线索,什么胤礽言动失常、时常说自己见到鬼魅以至于住处都换了好几处、吃了七、八碗饭都没吃饱,以及其他听起来颇为诡异的日常起居细节。废黜太子后,康熙对胤礽的种种表现不失怀疑,只觉得甚是蹊跷。
现今胤祉一揭发太子是受了镇魇之术的干扰,一切线索忽然都能对上了。
“继续说。”康熙的声音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听见康熙如此反应,胤祉的心忽然镇定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汗阿玛对废太子还是有感情的。胤禩上次倒了大霉,大哥却把自己摘出去了。不过他这位好大哥的把柄一抓一大把,胤禔想把自己撇干净,也得看他答不答应!
胤祉的声音继续在殿中响起:“儿臣心有疑虑,调查之后,发现大哥府上不仅有巴汉格隆行走,还有喇嘛明佳噶卜楚、马星噶卜楚二人时常行走。此三人行事鬼祟,儿臣疑心其在直郡王府行咒诅之术。”
说罢,胤祉闭口不言,静候康熙旨意。
“噶卜楚、格隆……看来大阿哥近来信奉喇嘛很是虔诚啊,什么人才都要奉为座上宾”,康熙语带讽刺。
格隆、噶卜楚等,皆是喇嘛的称号头衔,换算到官爵体系中,代表不同的爵位等级。
噶卜楚地位等同台吉,格隆相当于塔布囊、欢津、太师和宰相。
大阿哥结交喇嘛,并非不可以,但在胤祉控告他刻意行咒诅之术后,康熙看到这些喇嘛们的名号都觉得胤禔别有用心。
康熙本想直接发话锁拿这三个喇嘛及直郡王府一干侍卫,便见胤祉一副还有话要说的模样。
“胤祉,不要欲言又止,还有什么事,不论是否有依据,一并奏报,朕恕你无罪。”
方才欲言又止的胤祉这才继续开口:“儿臣追查三喇嘛为大阿哥行镇魇之术的线索时,有人通禀,相面人张明德在京后期,多次出入直王府,又言直王有意招揽胆大心细有本事之人。张明德之事虽已结案,但与大阿哥相关内情尚无人通禀,儿臣不敢隐瞒。”
胤禔要是在现场,能活生生撕了他,太子胤礽的仇恨值都得落在胤祉后头。
胤祉短短几句话,就将张明德案中“谋刺太子”之事,与如今的胤禔镇魇太子之事扯上了关系。
之前张明德案,倒霉的是胤禩,胤禔在顺承郡王供词里就是朵纯洁的白莲花,知晓张明德妄言后,才让人将张明德送到他府上收押。
就连废太子时,胤禔脱口而出的那句“今欲诛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都能看成是为八阿哥胤禩打的头阵。
可现在胤祉一告发,揭露了胤禔私下里干的勾当,他在废太子期间的表现,就变得显眼起来。
康熙是个感性的人,不会随意怀疑自己的儿子不假。但是当这些儿子互相坑害的时候,老皇帝也不是看不出他们的手段。
胤禔前头清白无瑕只是略显莽撞的形象,如今因为事态的反转,显得尤为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