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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夜色回到侯府,沈灵雨倒头就睡。
她做了个很长的梦。
在梦中她又回到那个浓雾弥漫的留仙村,前几日发生过的事再次展现在她的眼前。
那个村长被押到她面前,面色苍白,发髻凌乱,他抬头望见她,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多谢道长,您终归是将魈姑除掉了。”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沈灵雨问,“明明一直在包庇魈姑,却又想要让猎妖师除掉它。”
“我不知道,我娘当初就是变成魈姑被道士捉去的,”他痛苦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至于双儿,我本想留住她,但后来事情越来越严重——我太累了,有时我会想,干脆就让猎妖师将她捉去,落得个清净。”
他沉吟许久,继续说:“是我对不住我妹子。”
沈灵雨:“你也对不住那些被吃掉的婴孩和外乡人。”
“是了,”村长长叹一声,“好在我和双儿都没有女儿,至少魈姑的血脉能在我们这代断开,我们的罪孽实在太过深重……”
沈灵雨在老人的忏悔中缓缓醒来,天还黑着,眼下不知是什么时辰,她翻了个身,却再也无法入睡。
“笃、笃、笃”,有什么东西在敲打着她的窗户,她起身推开窗户,蓝羽轻巧地飞了进来。
小鸟落到桌上,迫不及待叽喳问:“阿灵阿灵,我的糖水水呢!”
沈灵雨会心一笑,从袖中掏出个小木匣摆放在桌上。这木匣是师父送给她的法器,外形小巧玲珑,却内有乾坤,不仅有极大的空间,放进去的物什还能永葆最初的模样。
“一到家就托小椿去买了,”她伸手从里面掏出一只高脚杯,推到了蓝羽面前,“请喝罢。”
散发着冷气的高脚杯中盛着蜜浆饮子,有几颗晶莹剔透的冰球上下浮沉,随着杯子被推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箭鸟喜食花蜜,自从蓝羽在沈灵雨这里尝过一次蜜浆之后,就对此念念不忘了。
“好喝好喝!”蓝羽将长长的喙探入高脚杯中,开心地扑着翅膀,又饮了几口,迟疑道,“咦,就是怎么感觉有一股烧鸡的味道?”
“呃,”沈灵雨尴尬地抹了下鼻子,“或许是串味了罢……”
在嘱咐小椿买糖水的同时,沈灵雨还吩咐她带了只烧鸡回来。
她坐在一旁,拄着脑袋歪头看小鸟:“你大晚上来找我,就是为了要糖水喝的?”
“自然不是,”蓝羽将高脚杯中的糖水一饮而尽,满意地呷呷嘴,随后正色道,“我来是想告诉你,那个留仙村的村长方才死在牢中了。
“阿灵你别那么惊讶嘛,他并不是自尽,应该是恰好到了大限。”
“竟是这样……”
“人类的寿命真是太短暂了,”蓝羽飞到她的肩膀上,“短暂到就算是犯了错,也不会被惩罚很多年,啊呀啊呀,真是便宜他了。”
“人既已死,说旁的也是无用,”沈灵雨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
蓝羽飞走之后,沈灵雨披上外袍走出房间,照例跃上白玉禾房前的大树,刚想小憩片刻,只见两个婢女鬼鬼祟祟打着灯笼,在院中猫着腰寻找着什么。
“你去看看那边有没有?”
“嘘,小声些,切莫惊扰了世子。”
“咪——咪——”
“你叫得不对,应该是:喵——喵呜——”
沈灵雨听出其中一人是青果,便轻盈地跳下树去,悄悄绕到身后,拍了拍她的肩。
青果吓得一激灵,手上一松,眼看着灯笼就要滚落在地上,沈灵雨眼疾手快,往空中一捞,稳稳当当接住了灯笼递回她手中。
“少夫人,这还不到寅时,黑灯瞎火的,您怎么在这里呢?”青果惊魂未定,连连抚着心口,另一个婢女年龄稍长,忙拽着青果给她行礼。
“你们在找什么?”
“回少夫人的话,我和青果在院中发现一只野猫,本想将它赶出去,不料它竟跑到世子院中了。”
沈灵雨正在思忖,便听那婢女继续说:“少夫人您不知,世子爷最厌恶猫儿了,奴婢担心那野猫冲撞了世子,才急着找寻。”
沈灵雨想起青果同她说过关于白玉禾欺负小猫的往事,点了点头。
说话间,青果眼前一亮,冲到长满青草的墙角蹲下身来,拎起一只正拼命挣扎的白猫。
沈灵雨笑了:“小黑?”
“少夫人认得这猫?”青果费力地用两只手举着白猫,连忙往沈灵雨怀中送,“这、这猫不让我抱,还是少夫人您来抱罢!”
另一个婢女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眼睁睁地看着青果将猫塞到沈灵雨怀中,她急得直跺脚:“青果,没轻没重的丫头,你怎么能把一只野猫扔给少夫人呢!”
“无妨无妨,这猫与我熟得很,”沈灵雨接住小黑,奇也怪哉,小黑瞬间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