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晚上，他搂着雪豹说了很久，说自己被家里安排相亲，必须把动物园建设起来，说肯尼以为自己有钱有势，其实兜比脸还干净，又说自己今天在工商局被人欺负，心里特别委屈，还好有豹哥安慰自己云云。

迟星牧累了一天，说到十点多，把不高兴的事情说完就睡着了，苦了雪豹同志，一动不动给迟星牧做抱枕，还要收拾自己乱麻似的心情。

它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心绪被人牵动，注意被人吸引，盯着人一举一动，不想让别的兽类分走属于自己的目光。

中午见他被青芒吓到时心里焦躁，见他流泪又心里着急。知道他缺钱用，便跑到百里之外的皇城取来黑卡，只为了让他能够开心。

当听见他说喜欢自己时的滔天喜悦，听到他说委屈时的心疼怜惜，发现他喜欢抱着自己，就连尾巴都不敢再动，老老实实做一个会呼吸的抱枕。

雪豹小心动了动，换了个可以看到迟星牧的姿势。

优越的夜视能力，让它把迟星牧嘴角的笑容都看得清楚，那纤长莹白的手指，血管淡淡，只有指尖是花苞似的淡粉。

山竹似的爪子搭上手指，敛去锋利的甲刃，只剩下肉垫绵绵的软。

初春的晚风吹动发丝，露出少年好看的眉眼，细眉垂下，唇肉微抿，可爱可怜。

不知不觉，它盯着他看了一夜。

·

第二天一早，迟星牧又恢复了之前元气满满的样子。

苦处有人诉，心事有人听，就算哥哥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还有那么多小动物喜欢自己。

他起床打理好卫生，揣着黑卡出门，打算办好贷款就顺路把卡交给迟家大哥处理，也不知道雪豹昨天晚上干了什么，早晨睡得死沉，一直到迟星牧离开也没有睡醒。

现在时间还早，8点不到，工商局还没有上班，迟星牧准备先吃饭。

动物园外，是一条小吃街，这个点，到处都是支着小摊卖早餐的商贩，迟星牧先是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米豆浆，又买了只牛肉饼，用手拿着，边走边啃。

星际物产丰富，能吃的品种实在太多，迟星牧也不知道这饼是用什么肉做的，沉甸甸的一个只要十枚星币，咬在嘴里肉汁四溢，好吃的能让人把舌头都吞进去。

迟星牧吃的挺高兴，到工商局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他以为自己来的够早了，谁知道工商局门口已经等了一大堆人。

他突然就有种前世起早去医院排队挂号的感觉，觉得这场面还挺亲切，九点一到，大门从里面打开，一群人乌压压的冲进去。

和周围高挑健硕成年人相比，迟星牧身量偏瘦，被他们挤得差点飞出去。

他躲闪着往前，好不容易挤柜台前，抬头一看居然还是昨天那个业务员。

业务员见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冷道：“这回把资料带齐了？”

“齐了。”

迟星牧不卑不亢道：“如果你昨天告诉我的是全部的话。”

业务员一噎，低头没再说话，迟星牧微微一笑，挨样拿出资料。

他这回做足了充分的准备，甚至连动物园的公章都一起带来了，这回业务员没再说要新的资料，在资料里翻了半天，指着一处红色道：“这个银行章太糊了，我们用不了，你去找银行重新再开一个吧。”

他说的是银行信用函上的银行章，可能是银行盖章的时候力气不够，章子的颜色有些浅，中间帝国银行的字样不够清晰，但没到不能用的程度。

纯粹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折腾人罢了。

迟星牧差点给气笑了，“你说我这章不能用？”

业务员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是的先生。”

明目张胆地给迟星牧软钉子吃。

迟星牧闭了闭眼，他一忍再忍，已经仁至义尽，刚要和业务员理论几句，身后一个排队的男人急道：“我说兄弟，你自己的资料不全就快点去补，别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

他因为身体太胖，动作不如迟星牧灵活，被迟星牧抢在前面挺不爽的，逮到机会道：“哥儿几个都是来办业务的，你要是实在着急就花500星币找人代办，出门在外，别太小气。”

其他人也都七嘴八舌“劝”起来。

迟星牧问业务员：“他们在这里吵闹，你们也不管管？”

业务员看了他一眼，装聋作哑当做没听见，根本没回答。

“行。”

迟星牧道：“不就是个银行章么，我这就去办。”

他装好资料，转身打算离开，谁知道身后那人耍嘴皮子不够，还伸手推了迟星牧一把：“快去吧，小赤佬。”

迟星牧被他推得踉跄，手上的文件没有拿稳，天女散花似的落了一地，连文件袋里放得好好的黑卡都飞了出去。

这些资料大多是乱七八糟的纸张，现在东一张西一张撒的到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