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年关将至，各地藩王陆续到达京城。

按照礼制，除夕当晚，谢若玄应在景德殿设宴宴请他们。

细雪轻轻飘落，天地皆白。廊檐挂满常满灯，华美精致，灯火通明。一群宫人来来回回忙碌，将景德殿布置得恍若仙境。

乾元殿。

裴梦全正在给谢若玄穿上礼服，一旁宫人禀报道：“皇上，孟妃到了。”

谢若玄闻言，淡淡道：“让她进来。”

正式宫宴需要皇帝皇后一同出席，但因为孟知爻……哦不，种种原因，目前谢若玄后宫里只有孟知爻这一个妃嫔，那便只好让孟知爻代为出席。

烛火映照下，孟知爻一袭华丽宫装，在宫人簇拥下走进乾元殿。她霞妆云鬟，刚一走进殿内，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不过她看样子似乎不太高兴，满脸写着不耐烦，“谢子羲，你作死召藩王进京，自己送人头还要拉上我一起。”

珠帘后，谢若玄侧颜菱角分明，光与影界限完美，宛若一幅古老美丽的画卷。他长睫微垂，吐出的话却令人血压飙升，“他们又不会在今晚动手，慌什么。”

孟知爻：“……”

她额头上蹦起青筋，心知跟这个昏君没什么道理可讲，但还是忍不住回怼道：“你想死直接找根白绫一吊就行了，何苦那么麻烦。”

谢若玄毫无波澜，“死得太简单不符合我千古一帝的身份。”

孟知爻：“……”

孟知爻：“………………”

孟知爻彻底无语了。

她忽然想起孟阔派人送进宫的口信，说谢子羲很有可能不是谢子羲，而是被孤魂野鬼占据身体的怪物。让她平时多留意谢子羲的动向，一旦有风吹草动，就向他禀报。

孟知爻嗤之以鼻，就眼前这货，不是谢子羲还能是谁？但凡像她一样换个灵魂，都不会这般作死昏庸了吧。

不过她有点好奇，这一世谢子羲为什么不娶乔茹雪了。

史记中记载，谢子羲和乔茹雪是一对亡国帝后，两人一个比一个残暴荒唐。但谢子羲对乔茹雪有种莫名的执念，哪怕乔茹雪养面首，他都不会废了乔茹雪，只是杀了面首，关乔茹雪紧闭。

她不信谢子羲只是看在乔家的面子上才不废后。

这个朝代又不是那种特别封建的朝代，即使废后，女子也可以再嫁，只是不能再代表皇室、以皇后身份行事了。

难不成是因为重生一世，谢子羲对乔茹雪腻了？

总不能真如孟阔所说，眼前的谢子羲不是谢子羲，而是不知从哪来冒出的孤魂野鬼，成为了大渊之主，所以不喜欢乔茹雪了。

那这大渊真的要完了。

孟知爻盯着屏风上那道修长的剪影，忍不住问道：“你这一次为什么不娶乔茹雪了？”

屏风后，谢若玄转出来，他奇怪地看了一眼孟知爻，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杀伤力极强。

孟知爻：“……”

谢若玄反问：“我为什么要娶她？”

他眼底还有一丝淡淡的疑惑不解，好像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孟知爻犹如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她忽然意识到，谢子羲重生一次，不会也跟她一样，真的被另一个陌生的灵魂占据了身体吧。

因为这个灵魂跟谢子羲一样昏庸，所以混淆了视听，让大众误以为眼前这人还是谢子羲，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他不对劲。

实际上，这个孤魂野鬼更加昏庸，不仅没有娶乔茹雪，还干了一件史书上没有记载的事——

召藩王进京。

丝毫不考虑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

看来眼前这个孤魂野鬼铁了心要往亡国的道路上一去不回。

孟知爻觉得，还不如直接让游望之谋反呢。反正史书上记载，叛贼谢明时攻破京城后，大肆残害无辜百姓，暴戾行径与元封帝无异。最后是游望之带兵剿灭了谢明时，拯救苍生于水火之中。再后来游望之顺理成章登了基，改国号为“康”，开启了和義盛世，将大渊彻底翻篇。

既然都是改朝换代，为什么不直接扶持游望之上位。扶持游望之这个能干的，总比劝谢子羲回头是岸收益更好吧。

谢若玄看她义愤填膺的样子，以为她在为乔茹雪感到不公，便道：“本朝民风开放，男女可自由婚嫁，我不娶乔茹雪，一没忘恩负义，二没负心薄幸，于情于理都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吧。”

孟知爻猛地回过神，怼道：“你居然好意思称自己没有负心薄幸，上一世你后宫里那么多人，都是鬼吗？”

谢若玄：“……”

大意了。

他忘了他不是原主这茬。

孟知爻再接再厉，“纵观整个大渊，没有负心薄幸的帝王只有谢若玄一人，他才配称得上有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