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去年年底, 康熙无疾而终，京城内外为太上皇守孝，年节期间连一声鞭炮声也无, 安安静静地过完了年。

前年朝廷下达废奴令后, 在朝廷的督促下，各地都在艰难推进，闹心事不少，好在都不算大事。

过完年，雍正心情也不怎么好，百官不敢拿这些事烦扰他，各地送来的奏折, 诸如哪个地方官员后宅不宁, 谁家主子不肯放奴籍打死了奴才之类的事，内阁、刑部直接就给处理了。

待到开春, 冰雪初融，胤禟进宫找他四哥。

“四哥，别在宫里窝着了。今年都雍正十四年了, 你说你继位十四年, 中间出过京城一回吗？”

雍正情绪低落：“出过，朕不是去过好几次天津？”

“这不算, 我说出京, 至少是像皇阿玛那般，下江南，去塞北。”

胤禟一屁股坐下：“如今虽说蒙古跟朝廷亲近, 您作为皇帝, 多少该去看看吧。”

“我听铁道衙门说, 往叶尼塞河的铁轨已经铺到北海碎叶城了, 过俩月等入夏了，景色好瞧了，咱们兄弟几个去北海钓鱼怎么样？”

听九弟提到皇阿玛，雍正苦笑一声：“皇阿玛还在的时候，咱们兄弟总觉得他老糊涂了，等到他没了，我这个做儿子的却放不下了。”

“四哥，你放不下，是不是因为皇阿玛死前对你说，你是他最优秀的儿子？”

“不只是这个原因。”

雍正讲不明白，但是他心里就是不得劲儿。

“四哥，你给句话吧，你去不去北海钓鱼？”

“去吧。”

胤禟笑道：“对嘛，人生苦短，咱们就该多出门走一走。这两月你在乾清宫悲春伤秋，政事大都是弘晖替你干了。正好趁咱们去北海的时候，让他监国试试，若是不行，你回来还能教一教。”

弘晖原来主理刑部，因为胤禟撒手，不怎么管户部，于是户部也给弘晖兼着，内阁、军机处商议国事时他都得到场。

如今，弘晖已经是事实上的下一任帝王。当然，弘晖能做到这些，都是因为雍正培养，放任的结果。

雍正培养弘晖接管朝廷事务，正是做了让儿子早些继位的想法。特别是皇阿玛一死，雍正才恍然醒悟，他也快年近五十了，一股疲倦感从内心深处升起，他需要休息。

“听你的，让弘晖监国。如今火车修到大江南北，我这个当皇帝的，也该去看看咱们的壮美河山。”

见四哥下定了决心，胤禟立刻道：“如今三月底，咱们说好了，五月初一出发，再给您一个月的工夫安排国事。”

“好！”

胤禟说动四哥后，回府得意地跟福晋说：“菁菁，四哥答应出门了。”

“出门去哪儿？”

“去碎叶城啊，顺便去北海钓鱼，你不是说还想去一趟吗？”

叶菁菁笑着拍他一巴掌：“太后娘娘托你把四哥带出宫散散心，你倒好，一开口就把四哥带那么远的地方去。”

“嘿，四哥年岁也不小了，也该去看看他治下的江山了，整日在京城窝着算怎么回事？”

“再说了，自从实行废奴令后，这两年许多百姓移民到叶尼塞河沿岸居住，咱们也该去看看他们过得如何了。”

叶菁菁确实想再去叶尼塞河一回，她点点头：“那就去吧，你跟四哥说什么时候去？”

“五月初去，给四哥留些空闲安排国事。”

“五月挺好，五月天气也暖和了，咱们问问额娘，问她们想不想去。”

康熙驾崩后，没有儿女的太妃们仍然留在畅春园，有儿女的太妃们都不住畅春园了，都被儿子接回了家。

宜妃跟大儿子胤祺说好了，她喜欢瑞亲王府的园子，以后就住在瑞亲王府。

胤禟和叶菁菁夫妻俩去后花园给宜妃请安，宜妃正在听说书先生讲书呢。

“瑞亲王来了，福晋来了。”

伺候的下人见主子来了，赶紧进屋通报。

夫妻俩一进门，宜妃就笑道：“怎么这会儿来？菁菁不是说今日要去天津吗？”

“一会儿再去天津，我们俩过来跟您说件事。”

“什么事儿？”

胤禟随意找个椅子坐下：“带您出去玩儿，去不去？”

“去哪儿？”

“北海，碎叶城，坐火车去。”

“去，肯定去。菁菁的额娘阿玛去不去？”

“还没问呢，一会儿我去问问岳父岳母。”

“那你赶紧去问，我跟菁菁额娘合得来，咱们老姐妹一块儿出门玩儿，那才有意思。”

前些年，宜妃和觉罗氏去欧洲时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平日里也常来常往，坐火车出门玩儿，觉罗氏当然一口答应了。

齐世也说要去瞧瞧，看看移民到叶尼塞河居住的蒙古八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