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夜雨织锦灯
。”
安珣把她的手攥进自己手心里:“我可没少帮他们值班,他们会理解的。”说完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两人来到天台,一声竹花在空中爆响,绽开了瑟瑟冬风也无法冷却的团圆,在彼此的眼中,照亮了彼此的容颜。
沈玉凝把头轻轻靠在安珣肩上,安珣顺势揽住她,并与她十指相扣。她的手指葱白如削,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挽在一起,倒也真像是太平盛世的一对才子佳人。
可惜这不是太平盛世。
沈彧平的手不停地颤抖,手上那封密折在他看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也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朱辞看着他,看着他笑。
“你看清楚,这封密折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在控诉沈家私铸兵器,屯兵百万,意图谋反。这下面的落款,写得可是安启淮。”
“我们的人在福建打听到,安启淮几个月前于家中病逝,还有不少人前去吊唁。这可是用你沈家的满门尸骨换来的一世荣光。”
“他是死了,但他儿子还在。他儿子安珣,是巡捕房最有能力的警探,若巡捕房人人皆如此,我们在法租界的行动会极为困难。沈彧平,你别忘了自己姓沈。”
沈彧平咬牙,默不作声。朱辞也不再多言,转身欲离开,却又霎时想到了什么: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你姐姐,叫沈玉凝,也在巡捕房工作。”
“你们别动她!”沈彧平瞬间提高了声音。
“你若动他,我便不动她。”
朱辞轻轻吐出几个字,几个他绕来绕去,但沈彧平听得很明白,低下头与她对视许久,而后转身离开。
沈彧平五岁那年的秋天,一场秋雨把他从师父和姐姐身边带走。
他不知道带走他的是何人,但那些人告诉他,只要跟他们走,就能发现沈家倒台的隐情,并为沈家报仇。
他们道自己是皇室的人,如今清廷衰微,迟早要亡。他们知道了沈彧平的身世,要带他走。他们要韬光养晦,以待来日光复大清。
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女孩儿,年长他一岁,便是朱辞。
朱辞算是外戚的人,受到储君之争的牵连,沦落为奴。他们一同长大,从小便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如今他的仇人找到了,可是,他最爱的人也找到了。
她为什么,离他那么近。
过年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日子过得快,一转眼便到了上元节。此时的上海已经热闹起来,毕竟这对于一些商贩来说,是个极好的商机。
安珣给沈玉凝打电话说,要带她去一个好地方。沈玉凝一头雾水地跟着他走了好久,来到了一条河边。
此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船夫和零零散散的游客。一个船夫招呼他们道:“先生,小姐,上船吗?”
安珣点点头,自己先踏上去,随后伸出手把沈玉凝扶了上来。船夫吆喝道:
“船绳开,红线牵,牵来今生好姻缘……”
沈玉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安珣回头对着船夫嘱咐道:
“去浣溪灯会。”
“好嘞!”船夫应道,转过身去渡船。
月影入清溪,碧波映素娥。一路灯火煌煌的夜景荡漾,目之所及的商铺,半掩的窗扉,诉说着这个城市的万种风情与不为人知的故事。
安珣看着认真赏景的沈玉凝,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尽是说不尽的柔情。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先生,小姐,到站喽!”船夫将船停在岸边,安珣付了钱,拉着沈玉凝走了下去。
浣溪灯会,顾名思义就是专门为了上元节设立的灯会。各式各样的灯笼,都会在此处争奇斗艳。
沈玉凝被一个猜灯谜送灯笼的商贩吸引了目光,安珣跟过去,只见她拿的那张纸上写了七个字:
一朝选在君王侧。
她拿的是张花谜,安珣曾经在一个案子的受害者家里见过这种花,刚要开口,沈玉凝却踩了他一脚:
“杨贵妃,贵妃红!”
按照规定,他们猜对五个便可以免费得到一个灯笼,然而这俩人像是开了外挂,一人一个接连猜了八九个,灯笼老板都快哭了:
“二位,我送你们两个灯笼,求求你们别猜了……”
安珣身为一名巡捕房资深警探,秉持着一心一意为人民的思想,安慰老板道:
“我们还没到十个,要一个灯笼就够了。”
老板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心想这世间还是好人多:“那你们在这边挑一个吧。”
安珣看了一圈,拿起一个狐狸灯笼,递给沈玉凝:
“你的原型,配你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