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这边厢的孔瑟,刚拿了软巾浸入水里,温热的水将帕子打湿,孔瑟提起仔细地拧干,又用手背试了试温度,确认温度正好,不会烫到自家公子,也不至于冷着他,才轻挪步子走向端方把帕子递给坐着的他。
端方斜睨孔瑟一眼,冷笑着哼了声,不耐地轻叩桌面,缓缓转过头拿脸朝着她,面上全无表情,只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手中没有动作,也未曾接过软巾自己擦拭。
孔瑟心下稍微有点畏惧,但又思及帕子热度降得飞快,耽搁不得,只好自己上前轻轻把软巾按在端方脸上,眉眼的每一寸都被细细擦过。
刚擦完鼻子,只是无意间的抬眼,孔瑟就看见那人用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她看,她微微愣神,两人四目相对,隐隐有火花在空气中碰撞浮现。
孔瑟回过神,当即低下头又认真擦拭他的脸颊和下巴。
擦完脸又让人换了盆水,换了软巾,再度擦拭端方的手,一根一根无比仔细地擦着。
行动间孔瑟凑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端方的手腕,让他敏感得指尖微抽,孔瑟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吓得赶忙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地。
秀丽的纱袍铺满地面,泛着细闪的光,不过形容却十分狼狈。
端方眯眼看她,“呵。”
孔瑟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的轻笑,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端方起身,路过她的身边,轻踹了孔瑟小腿一脚,“起来。”
“喏。”
孔瑟立马爬了起来,把手里的软巾扔到水盆里,退到他身边低头候着。
端方站在门框边,日头正好,照到他脸上倒也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看着比陈毓阁年轻时的样貌更胜一筹。
他的侧脸棱角分明,英气的剑眉斜飞入鬓,眼窝深邃并着睫毛也长如蒲扇,一双眼笑与不笑都能引人痴痴瞧着发呆,若有人怔愣间看的入神,那他一定会皱着鼻子毫不掩饰地表达嫌弃,他讨厌别人夸他颜色好看。
曾有人夸端方乃是,古今难遇的美男子,他写了首抨击诗,把那人骂的连夜离开上京另寻容身之处。
同端方不熟的,定认为他是个好相与的,平日里吃酒念诗,不肯落人好兴致,就连打马过街也会为饥不果腹的小乞丐拉停骏马,牵着缰绳亲自往人破碗里投些银钱,再潇洒地跨马而上,衣袍猎猎穿风,连名字都不曾留下。
不过端方的美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所做过的好事,赋过的诗,奏过的曲,有孺慕者都会事无巨细地记下,编成人物传记流传于街头巷尾之间,卖书的小摊小贩只要一上新关于他的书,定会被哄抢一空。
但这都是同他无甚关系,浅淡交好的人给予的评价,端方对待身边亲近的人,说是独一份的大相径庭也不为过。
越是亲近的人,他越不会留下好脸色,喜怒无常,敏感多疑,对待孔瑟更是愈发苛责。
知柳从书房回来的路上一路心里打鼓,她绞着衣摆,心想王府的日子真不好过,主子们个个儿都笑里藏刀,看着好亲近,实则随时随地能要人性命。
她在门口遇见端方,远远就福身行礼,待走近了才开口道,“公子,王爷说等宫里传来圣旨您再进宫也不迟。”
“知道了。”端方挥手吩咐人退下。
孔瑟在一旁听着,不曾言语,隔了会儿时间后端方带着孔瑟款款向养了众多门士的兰苑走去,一路上遇到下人问安,公子皆眉眼含笑的点头应下,端的是一幅温润做派。
阳光倾洒在那人月白锦袍上,衬得他更加难掩出众。
刚跨入兰苑,就有个衣衫褴褛扮作叫花子样的老者抱着一叠折子要往端方跟前凑。
孔瑟不疑有他当即站在两人之间,伸手阻止那人靠近,“老人家,还请见谅,公子近日偶感身体不适,恐将病气过给您,有事儿您隔着几步说也是一样的。”
老者不依不饶的还要往前,孔瑟意动,侧身护在端方跟前,大热天里垂在耳边的发丝竟然也往外泄露着丝丝冷气。
孔瑟屏着呼吸轻轻按住袖子里蠢蠢欲动的鎏金匕首,微笑着再度好言相劝。
身体寸步不离,如同一道拔地而起的青松屏障,以不可触碰的决绝显示自己的忠心。
直到那人停在离端方五步远的距离,孔瑟才暗自收了武器,把垂落的发丝挽在耳后。
“瑟瑟,不可冒犯。”端方随后开口,声音如珠沁水,清清凉凉,就连周围的温度都感觉凉快不少。
孔瑟笑着应喏,抬步退到端方身后站定。
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挤满了笑容,毕恭毕敬地伸出胳膊把折子递到端方眼皮底下,“公子,这是老夫近些日子里写的些关于民生,赋税的时论,您有空可否瞧瞧?”
这位门士得有大半辈子的光阴都耗在这么小小一个兰苑里,到现在六十几了也未曾放弃入仕的希望,平时端方一来就跟着他上交投名状。
“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