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傅茗自打从药库回到偏院之后,面颊一直红扑扑的,粉嫩嫩,盯着浮雪看了好久。
浮雪不明所以,也盯着傅茗看了好久。
“表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她问道。
“……无事……我只是……”她身上还披着苏彻给她的外套。
浮雪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苏大人常年穿的,心下了然得笑了笑。
有些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苏彻大人用心良苦,也不知道表小姐什么时候才能够明白他的心意。
忽然,傅茗想起了什么,朝浮雪打听道:“浮雪姑娘,你可知道今天是初几了?”
“初八,怎么了?”浮雪回到。
初八了……已经是初八了吗……
傅茗眼神迷茫起来。
初九那日,她兄长要从天牢放出来,贬谪到最南面的荒凉之地去。
南荒路途遥远,仅仅是马车都要走六个月的时间,路上马贼、山匪强盗横行,越是偏远的地方,就越是天高皇帝远,强龙难压地头蛇。
而陛下特别强调的是,她兄长傅川无圣旨不得离开南荒守地。
可能这一辈子,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的机会了。
“浮雪姑娘,我有一件事想要求求你……”她说。
……
送走了傅茗之后,苏彻回到书房中,见到谢世安这骚包又大冬天摇着他的金丝扇面招摇过市,杵在他面前,遗憾叹息:“明天可就是初九了哦——你未来大舅子就要被活生生送走了……”
谁都明白南荒是什么样的地方,这一趟送别,无异于是送葬。
“啧啧啧~~好好一个傅川,那一届进士中,我最最看好的就是他了——没想到会是如今的局面。”谢世安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傅川时的场景。
傅川一身海蓝色长袍,文质彬彬坐在书院中,极为认真地听着书院老师讲课。
明明他的这项功课已经远胜于教授他的老师,却依旧能弯下腰,放低了身段说出“老师,学生有几个问题想要探讨”。
傅川是不卑不吭的,和皇都名门格格不入,也和他亲妹妹直拧敢说不同,他永远都会倾听每一种声音,然后用道理一句句讲给你听。
听完之后,你又不得不服他。
“傅川如果就这么死了,确实可惜了……但是……”傅川这一次陷入的事情,他们只知道一个表面文章,牵涉的是工部、中书,是大理寺无法深入的地方。
他们把所有的事情隐瞒的很好,一直到最后出事,把傅川推出来认错,之后完美的结案。
就算是断案如苏彻一眼目光毒辣,也愣是从卷宗中找不到一丝一毫地破绽。
苏彻眸子深了下去,对着旁边已经回来复命的管家又说道:“若明天傅茗乔装打扮偷偷出去……就不要拦她了,派人护住她就好。”
说完后,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是为傅川的叹惋。
他从姑姑的家书中经常看到傅川的名字,后来皇都一见,果然和书信中一模一样。
真是可惜了……
……
傅茗彻夜都没有睡着过,一个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一直熬到了窗外天边亮起。
浮雪摸着夜色进来,犹犹豫豫地把衣服和令牌交给傅茗,嘱咐道:“浮雪心里很明白表小姐的心情,所以这些东西都是浮雪心甘情愿准备的——但是表小姐切莫伤神,伤身伤心,表小姐身子本就没有养好的……”
傅茗感激的望着她,快速把浮雪带过来的衣服全都换上,格外在脸上铺了好多层厚重的黑粉,扎乱了些头发,整个人看上去土气了不少。
“表小姐……”浮雪恋恋不舍的。
“浮雪,你放心……”傅茗挂上腰牌,“我只是去看兄长一眼,我都不靠近马车的。”
她也不敢靠近马车。
傅川出皇都,康宁郡主必然是知道的,上一次是有苏彻护着她,可这次是她自己跑出去的,苏彻不可能还会护着她的。
康宁郡主公玉婷肯定就在皇都城门口守株待兔。
……
天色蒙蒙并不大亮,从宫内后门驶出来的两架马车和一辆囚车缓缓驶向皇都城门。
傅茗早早就已经等在城门边上,一个人带着斗篷,瑟缩在高大的石雕背后,手脚冻得通红,哈出来的气都是白白的薄雾。
马车上,傅川迎风而立,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衬衣。
他的脸颊已经冻成了酱红色,睫毛上挂满了白霜,嘴唇都是厚厚的一层白色。
“兄长……”傅茗忍不住要哭出来。
他下摆的裤腿都是稀碎的,仿佛空空的骨架晾在寒冷刺骨的空气之中。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兄长为了朝廷鞠躬精粹,常常累倒在书房里都不敢怠慢了公务,明明他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