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
周逢再次见到沈娇娇,是在药铺。
大街上人熙熙攘攘,周逢去了街上的一家招牌十分显眼的铺子。
妙手回春治百病,悬壶济世医千人,周逢站在药铺门口,看到门柱上并不工整的字,挑了挑眉。
他暗想这圣都的药铺也真是敢吹,细致的医治他确实不懂。
不过在沧州时,很多同僚身负重伤的时候,简单的包扎,及时的止血,他都十分熟稔,该用的常用药草,他一闻就能闻出来,微风吹起他的衣袂,他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两根柱子上的字,摇了摇头。
他轻轻瞥了一眼,这家铺子,透过隐约飘起来的帘子,只见药斗的编排十分凌乱,从微风中传来的药味,性味相反的药竟然放在一起,再抬头看,只见牌匾的漆金崭新崭新的。
只怕是一家随时随地准备跑路的黑店。
让他步履缓慢地的走近这药铺,是他听到了分外熟悉的声音。
“大夫,我只要活血化瘀的药就行了。”
他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只是瓮声瓮气,听起来中气不足,有些阴郁。
“沈小姐,您这手腕骨折了,不看是不行的!”德兴堂的大夫苦口婆心,老者颤颤巍巍地劝说,试图让病人改变心意,“活血化瘀的药只能解决皮外伤,对手腕上的伤根本不起作用,不是老夫不给你开……”
老者顿了顿,像是有些难言之隐,半响才开口说:“你这让老夫把了脉,却又不听老夫的话,若是日后伤势严重,可是会危及性命。”
“今日来药铺看病的钱,还是我凑的……我已经没钱买其他的药了……”
女子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带着一点尾音,让周逢听得不由蹙眉。
他掀开帘子,就瞧见沈娇娇坐在大夫面前,紧紧咬着红唇,指尖交错,一脸为难。
她的脸色十分苍白,眉眼间尽是愁云惨雾,玉手搭在桌前,指尖又红又肿,手腕处青紫青紫的,看得人触目惊心。
周逢紧锁着眉,上前几步,怎么也笑不出来,对着面前的沈娇娇:“你这是怎么了?”
沈娇娇抬头,看到头顶上正是新进靖安侯府带她翻墙出了东正房的小厮。
“我……”沈娇娇顿了顿,“我来看病。”
她抬起脸,周逢这才看到了沈娇娇的正面,她的脸看起来并不对称,一边有些红肿,有浅浅的巴掌印,另一边则映着掐痕,月牙弯的模样,看起来已经快要结痂了。
周逢微微一顿,心下一阵抽疼,莫名的一股无名火。
“怎么回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娇娇,无形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沈娇娇吓的如一只小鼠,不敢再说一句话。
她已经没有那日周逢初见时爬树的活泼,一身淡青色的衣裙素的纯净,惴惴不安地揣着手,佝偻着身子让人心神一颤。
“公子,这可是你的夫人?”老者看周逢十分熟稔地走过来,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强硬,不由猜测了一番,接着说道,“这位夫人手腕骨折,老夫劝说了很久,她还是无动于衷……”
周逢心下一阵冒火,对着大夫沉声道:“你都开了些什么药?”
大夫一听还有戏,连忙将药方给周逢捧了上去,一脸谄媚地笑着:“是这样的,夫人脸上红肿未消,掌心破皮积血结痂,脸颊也正在恢复,我给夫人开的药,都是对症的。”
他看到周逢并没没有打断的意思,反而拿起了药方,瞬间喜笑颜开。
他连忙到药斗里准备去补药,背对着周逢和沈娇娇道:“只是夫人手腕骨折,还需要好好治才是,后期的补药我再添方子。”
周逢看着药方上的名字,缓缓念出了她的名字:“沈……娇……娇……”
她名唤沈娇娇,名字倒是正如其人,娇柔软糯,如果不是在这个情境下,大抵他的心情会好很多。
他的语气里带着积压着的怒气和满满的心疼,他一向告诉将士们上战场杀敌要奋勇向前,但保护自己也是头等大事,若是被敌军伤一分损一毫,那便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同样是对圣天的不负责任。
新入军中的女子开始的时候受伤颇多,她们一个个身形娇小,纤纤玉手为了拉弓搭箭,磨出的水泡数不胜数,娇小的身形为了拿得起枪,日日苦练,在军中,他所看到受伤的女子多了去了。
今日他看到沈娇娇受伤的手,有掐痕的脸颊和无神麻木的双目,莫名的心中一顿。
“你给的药方中的药,与沈娇娇的病情又有多大的关系呢?”周逢轻嗤一声,将药方捏成一团皱巴巴的纸,冷笑,“药性相反的药放在一起,药斗编排凌乱无序,给她拿的药,分明是面粉所制。”
他越说声音越沉,眯着眸子看向这药铺的大夫:“到底是妙手回春治百病,还是心思歹毒害众人呢?”
周逢字字珠玑,掷地有声,让正准备辩驳的老者没了话,只得呆愣愣的站在对面,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