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刀直入
几人行至院中,又看到远处湖中楼阁,仍旧是寥寥几点灯光,月光照映下,似与一轮明月和光同尘,却又似与无边黑夜水乳交融,明暗难辨。
“这是绿腰的住所。”葛根解释道。
“绿腰?”谭若听过好几次她的大名。
“绿腰一舞倾城,是上京最有名的歌舞伎,不仅歌舞美,人更美,不知道多少人想一睹风采而不得。”景庭介绍道。
“听说她现在只接待几位客人,大将军杨穆就是她相好。”葛根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葛根!”景庭喝了一声,葛根立马闭紧嘴巴,不敢在姑娘面前多话。
“大表哥,你让葛根多讲讲,我也多了解点情况,对杜艳的事也有帮助。”谭若给葛根帮腔,“杨穆是她的入幕之宾!那还挺般配的。”
葛根被谭若一鼓励,看自家公子面色如常,没有反对,便讲起自己了解到的八卦。“杨将军一直没有娶妻纳妾,都在传他会纳绿腰为妾。”
“这不是挺好!”谭若说道。俊男美女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有人照顾他,省得阿敏担心他孑然一身。
“表姑娘,话是这样讲没错,可杨将军还没娶妻,也不知道将来娶的哪家小姐,好不好相处,若是个母大虫,她长得这么美,又得将军宠爱,主母嫉恨,那绿腰姑娘可就太可怜了。”葛根为绿腰美人掬了把泪。
谭若却想起芸仙,许临海的那些士子朋友们都担心景雅会苛待芸仙,为她打抱不平,可谁曾为景雅抱不平过。
景庭皱了皱眉头,“你倒是担心得多,怎么不担心他未来的妻子,还没进门,就有个得宠的妾室,妻妾争宠,家宅不宁的事情还少?”
“那妩娘怎么回事,她与许临海到底什么关系,今日可是她张罗的进士宴会。”谭若继续问道。
葛根见自家公子面色不虞,突然想起二姑娘情况,懊恼自己说话不分场合。
“听说妩娘长得既美又媚,弹得一手好琴,人又特别会来事,特讨男人喜欢。许临海来上京日子浅,在宴会上与她结识,她就紧盯他不放了。”
“那比起芸仙如何?”
“表姑娘,小的也没见过妩娘,推算下来,相貌上都是大美人,不过冲着她能办起这进士宴会,个性上只怕要胜上不少。”
“大表哥,我们之前说的没错吧,这样的人景雅怎么能嫁?”谭若气呼呼地说道。
景庭没有言语,面色深沉走向马车。
回去的马车上,谭若问道:“大表哥,我们能不能把杜艳赎出来!”
景庭轻叹了口气,“她是罪臣之女,谋逆案刚发,被罚作艺伎,除非有朝廷赦令,否则何人敢赎。如今打探到她的消息,得知她暂时安全,倒也放心。我再四处寻人,等风头过了,看看是否有门路。”
本朝对罪臣家眷颇严,不允许随便赎买,但也有不少先例。
“那我上次在霓裳坊听到一位夫人说他丈夫想纳她为妾,我真怕......”
“那人应是权贵纨绔子弟,但想要赎她并非易事,如今局势初定,圣上有意提前退位,在这个节骨眼上,一般人不会贸然行事,她暂时应该无忧。”
听到杜艳暂时安全,谭若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谭若看景庭脸上表情凝重,不禁问他有何忧心之事,原来他离开杜艳小楼后,正在院中散步,不料许临海中途离席来见他。
当时景庭正在院中踱步,后院均是女眷,他不便四处闲逛,只在中心花园一带逡巡。
月光皎洁,花草树木披上银光,湖水波光粼粼,四下无人,只有初春的虫儿偶尔鸣叫几声,反倒更添寂寥。
忽然看到远远有两人从后院入口进来,渐行渐近,定睛一看,竟然是许临海带着他的书童。
此刻此人不是应该在主楼觥酬交错!诗词歌赋,美酒美食,绝色美人,风流少年,再过几日,天子还要大宴一众士子,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景庭正想远远避开,刚一个转身,却被一声“景庭兄留步”给叫住。
“如此良辰美景,子斐兄怎么有空来这?”景庭笑着作揖。
许临海回以一礼,“月色甚好,知道景庭兄前来,我岂有不来之礼,不如我们走走。”
既来之则安之,无事不登三宝殿。
两人寒暄几句,天南地北,国家大事,高景庭走南闯北,各地人情世故懂得不少,许临海之前在外游学三年,曾遍访各地名士,不少地方两人都去过,名士也都听闻见过。
谈得越多,高景庭心中就越惊,上次兄弟二人来访,场面上,大庭广众下,话语中玄机颇多,与许临海言语不多。眼下这一谈,这人学识渊博,见解独特,看人看事鞭辟入里,矜傲却又旷达,渊博却又不死板。
“还没恭喜子斐兄高中魁首,本来想上门道贺来着,可估摸着近日许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便寻思再找个时间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