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庆端阳

碧艾香蒲处处忙，谁家儿共女，庆端阳。

端午节中午，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高家一行端午节后就要搬走，这顿饭自然也有送别之意。

依然放在前院东厢房，谭若看着院中那颗老银杏树，一晃眼已经两个月过去了。

卢家老太太依然高坐在上首，高珊和卢夫人陪她说着话，老夫人一直让她们再多留会，高珊笑着说以后会经常过来看她，还请她到新地方做客。

陈姨娘依旧在老夫人身边忙前忙后，一会夹菜，一会斟酒，似乎老夫人离了她就动不了似的，还不时插着话，卢夫人与高珊虽然不喜，可看在老夫人面上，也不好多说。尹姨娘依然柔弱无骨地在卢达身边侍奉。

陈姨娘脸笑得起了褶子，涂抹了厚厚一层的粉都开了裂，真怕一不小心粉都掉了下来，落到菜里汤里。

“我说姨太太干嘛走得这样急，不再多留会儿，几位姑娘好不容易来到上京，胤哥儿晴姐儿朋友多，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小姐们，也好多认识认识不是！再说了，晴姐儿日后可是要做侯夫人的，下面这些小的，以后都要沾哥哥姐姐的光呢！”

陈姨娘之前看景雅婚事没个着落，竟然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想为她的娘家侄儿谋划，还打听高家陪嫁有多少，被高珊给打发了，加上上次讨要手帕不成，一直心里疙瘩来着。

卢夫人沉下脸来，也不管婆母丈夫在侧，喝道：“你说得什么混账话，几位姑娘要认识什么公子哥们！晴儿什么时候要做侯夫人？这有你说话的地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众人特别是卢家一群人听到这话就愣住了，以往陈姨娘仗着老夫人宠爱，经常说些不三不四的浑话，卢夫人总是看在婆母和夫君的面上，从没在众人面前落她的脸，这次当着众人的面打脸真是前所未有。

陈姨娘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好几个转，嘴唇微微抽动，眼巴巴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见她被卢夫人训斥也不喜，但也知道陈姨娘当着高家面这么说话的确不妥。

她对着一脸委屈的陈姨娘说道：“你找个位置坐吧，我这边不用你侍候了。”又转头对着高珊笑道：“淑琴从小就这幅直性子，讲话啊太直，人倒是一片好心，姨妈可不要生气！”

高珊连忙欠欠身，陪笑道：“哪能呢！老夫人见外了，这两月在你家，陈姨娘一直很周到照顾。”

卢达瞪了一眼陈姨娘，接过尹姨娘柔荑递过来的酒敬高珊，“你们几位一行过来数月，我忙于公事，招待不周。马上就搬出去了，你姐姐一直惦记着你们，以后还是要常来常往才是。”

高珊与景庭众人连忙站起来回酒，又说了很多感谢的话语。谭若看着饭桌上的众人，心里一直嘀咕。

姨母看在老夫人和姨夫的面上对陈姨娘一直隐忍不发，今日这场合陈姨娘都敢如此放肆，更别提平日私下场合了。

姨母如此发火，一来是因为自己娘家人都要走了，最后还不得安生。二来是说阿晴要嫁入侯府惹怒她了。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就被陈姨娘这么说出去，岂不是要坏了阿晴名声。

姨母生性要强好面子，在娘家人面前一再落脸，加上涉及卢晴，这是触及她的逆鳞了，反正娘家人已经知道她的处境，也不怕丢脸。

想起父母曾经说过，富贵人家大多有妻妾，但是贵妾良妾对主母来说都很麻烦。美丽动人的尹姨娘固然得宠，可出身低微，又没有娘家帮衬，再怎么得势也翻不了天。

可陈姨娘既是贵妾又是良妾，娘家是夫君的舅家，婆婆视她如女，又是夫君表妹，加上本有婚约在身，打算要做正妻的，心态想法都不一样，看着卢夫人就想着原来这位置是我的，讲话能好？

卢夫人想要管她都要投鼠忌器，老夫人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这官夫人的名声也受影响。卢达与陈姨娘从小一起长大，加上很多年都认为是自己未来的妻子，又是表妹，母亲也总是唠叨，自然对陈姨娘包容。

卢夫人孤掌难鸣，很多时候也只能忍耐。今日是实在忍不住了，连卢晴的婚事也说三道四，还不知道在老夫人和卢达面前吹得什么风。

陈姨娘让人搬了个凳子，放到卢胤卢晴的上首，准备坐过去。

卢夫人又喝道：“还有没有规矩，一个姨娘怎么反倒坐到公子小姐的前面去了，给我到下面去。”

下人好歹是卢夫人的人，马上把位子搬到最下首卢玉卢霜下面去了。

陈姨娘恨恨地站在原地不走，眼泪汪汪地看着老夫人和卢达，两人也沉下脸，不再言语。看两人不会再为自己出头，陈姨娘慢腾腾地挪着步子走到下首去了，一边走一边还有啜泣声音。

卢玉卢霜才十三四岁，看见自己亲身母亲这样被人下脸，面上很难堪，也不大自然。

卢胤兄妹看气氛尴尬，连忙招呼大家喝酒吃菜，卢晴站起来给高珊和几位姐妹斟酒，卢胤起来招呼景庭，可经这么一出，哪还有什么滋味吃饭！

尹姨娘一直在卢达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