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又不是脚下无路

瑞中并没有实行分班制，每个班的学生水平良莠不齐。

平常看不出太大差距，到了初三，简直就是两极分化。

老师在讲台上激情澎湃，唾沫星子满天飞。

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知识点讲了一遍又一遍。

成堆的试卷，不要命的发。

笔芯写完了一根又一根，一不留神就攒了一大捆。

因为已经初三，老师精力有限，对于那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学生，已经没有老师愿意管，直接将他们调到了最后一排。

前面的学生埋头苦干，后面的学生打打闹闹，悠闲自在。

两方似乎不在同一个图层，谁也瞧不上谁，谁也顾不得谁。

在夏屿和周女士的强烈要求下，本该是后排享乐派的晴天，被迫坐在了前排夏屿的旁边。

她听不进去课，写不下去作业，又不敢打扰那些好学生，便偷摸买了好些漫画来看。

“你不担心中考吗？”放学回家的路上，想到周阿姨，夏屿还是打算好生规劝晴天改邪归正。

“可我的成绩，就这样了啊，好学生。”晴天一脸无所谓。

“努力一些，总是没错的。”夏屿还想继续劝。

“可这样的日子，我看不到头诶。”

晴天突然来了兴致，小嘴啪啪啪的说了好多话。

“其实我小学也是很努力的，因为周女士说有好成绩才能上好初中。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上重点初中，但周围的人都劝我好好学习，所以我很拼命。

好不容易考上了。

结果呢，所有人都告诉我，好好学习，才能上好高中。

我感觉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考上高中了，好好学习考大学。

考上大学了，好好学习考研，或是找个好工作。

这样的日子太艰难了，日复一日，貌似永远看不到尽头。

我知道自己不是学习的那块料。

别的小朋友学的很轻松，可是我要很努力很努力，放假后马不停蹄的去补习班，就这样，才能勉强考进前十。

但当时我想，只要比别人更努力些，我也可以很厉害。

但到了重点初中，我发现每个人都很努力，而且他们足够聪明。

我的那点自我感动的努力在别人面前根本不够格。

我也试过比别人更努力更卷，可带来的只有无止境的内耗自己和迷惘。

人生是旷野而不是轨道。

夏屿，我总觉得我的青春不应该是写不完的习题，背不完的课本，打不完的瞌睡，和看不到光的未来。

青春应该是千姿百态的，不是吗？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学习的。有学霸，就会有学渣。

存在即合理。

榜上无名而已，又不是脚下无路。”

少女沐浴在阳光下笑得开怀，眼里似有星光闪烁。

他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说不出一句话。

从小被教导要好好学习，他有天赋，也很努力，一直成绩名列前茅。

他没有太多关注过“学渣”这个离自己很遥远的群体。

少女的话，说实话，给他的冲击很大。

那是他从来不曾想过的角度。

至于未来嘛，他只知道学习，从来没有想过。

“夏屿，你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啊？”少女突然转头问他。

卷子上复杂的函数没有难住他，少女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却让他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考一个好的高中，再考一个好的大学，然后呢？

人人都说他前途无量，他一直也这样认为。

可直到这时，他才猛然发现，那条众人言之凿凿前途无量的路，他至始至终也没有看清它的模样。

一路无言……

送晴天回家后，本来应该把她看小说这件事告诉周姨的夏屿，站在那里迟疑了好久，最终转身离开。

没有谁是傻子，只不过选择的路不同。

可以不理解，但至少需要学会尊重。

“为你好”，也不是仗着你的信任，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卸掉你的獠牙，磨平你的棱角，把你变成，我想让你成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