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 11
国木田被看守所无罪释放,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当他和太宰吵吵嚷嚷地回到侦探社的时候,我正忙于写昨天海洋塔事件的报告。
如我所想,在我和乱步将昨天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之后,社长并没有因我们隐瞒真相、销毁物证的行为斥责我们,只是让我尽快把报告书完成,连乱步逃了惩罚的事情也没有追究。但我总觉得,社长似乎另有想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而已。
毕竟连我都看得出来,高桥告诉我的、日高从她的父亲办公室里发现的东西,绝非只是什么寻常的文件。别的暂且不说,至少太宰的档案我还是知道是由安吾洗白的,其中甚至有着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插手——那可是位了不得的高官——不论怎么样,都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会送到一个异能犯罪对策科顾问的办公桌上的资料。
毫无疑问,政府里有人在调查侦探社的「污点」。
小栗蟲太郎在警车上遭到袭击之后,就杳无音信了,负责押送的警员被一枪爆头,而以车上的出血量来看,他很有可能也被灭口了,被「鼠」,或是什么其他的组织,但他的尸体却不知所踪。
我向来厌恶和政府的人打交道,那些人的关系盘根错节,恩恩怨怨根本就算不清楚。在我还是个阴阳师的时候,每次接到和官员有关的委托都烦的要命,阴阳师协会里也有着些和他们有关的人,我也因此更抗拒去参加协会里办的年会,宁愿一到冬天就窝到与世隔绝的信之森去,和妖怪们一起过年。
挑明了说,我已经在怀疑政府里是不是有人和「鼠」勾结上,想要坑侦探社一把了。毕竟那些作为普通人的高层对于异能者的忌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比起挂在内务省的异能特务科,侦探社看起来无疑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不过如果他们真的是这么盘算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绢白细腻的符纸上,未干的墨迹在灯下反射着流动的轻光。我将刚画好的这张符咒放到边上晾着,着手开始收拾桌上的这一大堆材料。
“乱步,要吃点心吗?”妥帖地把剩下的符纸收回了柜子上,我将清理好的毛笔挂上笔架,然后关上了书桌上的台灯,“三明治或者是荞麦面之类的?”
今天下班比较早,这会儿也才刚过了九点,乱步正坐在我身后看电视,身边还放着几袋开了包装的零食,不过似乎都没怎么吃。
和更在意政府动向的我不一样,乱步似乎对小栗蟲太郎的死要更在意一些,从昨天回来的时候开始就没什么精神,话也少了很多,以至于今天的侦探社也比往常要安静了不少。
不甘,懊恼,大概还有些难过或是其他的情绪,我隐约能感觉得到,乱步好像是把小栗蟲太郎当做是和坡差不多的朋友了。虽然搞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总之因为小栗蟲太郎的死,乱步现在无疑是相当不开心的。
可是说实话,在这件事上,我想我完全没有资格去安慰他,原因很简单——
对于小栗蟲太郎的死,我其实是有些窃喜的。
说不在意那家伙的异能「完全犯罪」会对我造成的影响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一个人轻而易举就能毫无痕迹地把你的存在抹掉的话,我想再怎么戒备他那都不为过。最为安全的办法,当然还是让那家伙死掉了。
要么让发现了这件事的高桥死掉,要么让小栗蟲太郎死掉。虽然昨天半点都没有显露出来过,但我确实是很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的,就感情上而言,虽然高桥也只不过算是我的熟人而已,但相比之下,我肯定还是倾向于选择后者。
不过现在倒是方便了,我不用去做这么一道选择题,也不用再去困扰不能杀人怎么办这件事,没准我还得感谢陀思妥耶夫斯基无意间帮我完成的「善后工作」。
我还不想死。
或者换个更准确些的说法,我必须保证自己活到风生来的时候。
在那之前,一点点的差错都绝对不能有。
——但这些是不能被乱步发现的事情,所以我得要藏好才行。
“要吃吗?”放下手里的东西,我转身走到他的边上,抱着膝盖蹲在了他身边,“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乱步只是抬手抱住了我,将脑袋靠在我的臂弯里。
“月见山,我不高兴。”他有些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里满满地都是讨要安慰的顺理成章,但是一点也不张扬,只有消沉的沮丧。
我索性也跪坐了下来,轻轻抚摸着他埋在我怀里的脑袋,帮他抚顺了后脑勺翘起的短发,
“我知道。”
我轻声回答他。
“我觉得自己保护了侦探社的同伴,可是结果蟲太郎君出事了。”乱步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没有应声,只是听着他继续往下说,“我又失败了,没能比魔人更快一步看破他的诡计。”
“那下次就推理得再快一些吧。”我说道,“推理出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推理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