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
定县后山塌方砸死了人,颜老不敢大意,赶快联络相熟的衙役准备上山帮忙,盛时行不想坐视,便和颜幻商量了一下,决定也上山去搭把手,不多时公门中人和热心的里正街坊们汇聚起来,在县尉的带领下上了后山。
一路上颜老将后山情形大概给盛时行讲了讲,又低声叹道:“自打前任明府高升,定县就接二连三出事,果然是难得一方好父母。”
盛时行听了他的话心中暗忖:这么大的事情也没见县令亲临指挥,看来这新任县令并不是个明理勤政之人。
一行人急匆匆到了山上,却见塌方之处是个天然的大山洞,似乎是有人在其中暂居,尽数被埋在了里面,场面惨不忍睹。
“真是奇怪了。”颜老一边看年轻的衙役们挖开石块寻找幸存之人,一边叹气:“明明官府都贴了告示,这几日多雨会有山崩,怎么还有人住进来作死……”
旁边一个文吏也叹气:“搞不好是外乡人,之前冀州战乱好多逃难的,街上叫花子都多了。”
“罢了,先看看能不能救出活的吧,够呛了……”颜老叹气,文吏也皱眉:“要都没了,你老人家又要忙起来了……”
言谈间,已经有衙役挖到了埋压人的地方,众人围拢上去,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怎会如此!”为首的县尉大惊失色,盛时行凑上去一看,心也是一沉——仅仅是挖开一角,已是横七竖八十来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更可怕的是,这些尸体尽数是不满十岁的孩童。
“怎会有这么多后生!县里的后生可不会往这种地方来玩耍!”颜老惊道,一旁的县尉却来不及分辨,只是催着大家快挖,颜老看他们动铲的地方,上前拦阻道:“这里不能再挖了,山体还没全塌,再挖咱们也得被砸,快停下!”
县尉犹豫了一下,还没来得及下令,山壁又传来“咔咔”炸裂的声音,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山又要塌了”大家也顾不得救人,互相扶持拉拽着往高处躲避,盛时行离颜老很近,赶快搀扶住他跟着大家往一个高台上跑,边跑边看颜幻的方向,不想一旁山壁滚下一块大石头,众人纷纷躲避,盛时行好容易将颜老拉开,却是躲不开后面跟随下来的石块,眼看就要被砸到,危急之时身旁突然闪过一人,将颜老一把架住,又揽住盛时行的腰,竟是夹着两个人健步如飞上了高台。
身后石块纷簌落下,盛时行确认了颜老和颜幻无事,才抬头定睛看向救了自己的人——面前的汉子容长脸庞,虽然肤色微熏,却生的十分俊朗,尤其是一双黝黑眸子直直盯着自己,如深潭幽不可测,与其俊秀容貌相反的是,此人十分高大健壮,遒劲手臂夹着盛时行的腰,竟然令她一时无法脱身。
颜幻见状赶快上前拽开:“你是何人,怎么抱着我姐姐不放!”
那人闻言一愣,赶快放开手臂,退后半步施礼,盛时行看他一身衙役装束,施的却是文生之礼,心中有些奇怪,那人开口,声音更是温雅:
“得罪了,这位娘子穿了男装,在下没看清……”
此时颜老定下心神,赶快上前拉开自家闺女:“你这丫头,没有规矩,刚刚是梁班头救了我跟你姐姐!你还冲人家喊。”
颜幻这才回过神,赶快躬身行礼谢过,那年轻班头笑着摆摆手,难得有了几分与身材相称的豪爽:“颜老您不必着急,的确是晚生冒犯了。”
盛时行此时惊魂甫定,赶快还礼:“怎能怪壮士,是我与舅父要多谢相救!”
此时山崩渐渐停息,县尉赶快让大家看有无伤损,又决定先不继续挖掘,留了几个衙役看着,就带众人下了山。
一路那位梁班头着意顾着年迈的颜老,一路寒暄下了山,与盛时行二人也算是认识了。
回到家中,颜老喊着夫人晚间要做面打酒食来压惊,一面带着“两个丫头”回房,三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稳当住了心神。
颜老叹了口气:“不服老不行了,今日若非阿音机警,梁班头相救,这把老骨头可是要交代了。”
颜幻赶快给自家爹爹倒上茶:“嗐,我也是吓蒙了,还吼了人家好几句,不过这位班头看着好眼生,王老班头不干了,这是他的子侄辈吗?”
颜老点点头:“你离家都多少年了,探亲回来也是吃了睡睡了吃,老王早就干不动了,这位梁班头说是他子侄辈倒也可以……” 他这么说着,端茶喝了口:“老王头的堂弟,县里武馆王家你记得吧,就是你还跟着学了三五年功夫的王馆主,他前两年身子不大好了,你也知道他没儿子,闺女又未习武,就将远在益州的外甥梁荣招了回来,这位梁公子在家也习过武,王馆主教了他两年,更是青出于蓝了,去岁王馆主病逝后,他继承了武馆,也一直照顾着王家的孤儿寡母,听说还有秀才功名,端是文武双全,后来老王班头退下来,就举荐他为县衙班头,这些年捉了不少窜到定县为非作歹的,还曾带人上山剿匪,十分勇武可靠,大家都说啊,他是整个定县武功最高的人。”
颜幻一听,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