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战
两方对垒,却对城下那一骑灰衣都未加拦阻,只是叛军一方是认出了那身衣服,而城楼上的,是认出了那个人。
“快开城门!”城下一声凄厉呼喝,更让城楼上的人确定了她的身份。
刘冲看着城下熟悉面容,无奈张弓搭箭:“九姑娘,请你退后,不然莫怪我们不顾旧日交情!”
城下一脸焦急的不是别人,正是孙九娘,此时她一把掀下兜帽,对着城楼上喊道:“我知道你们不信我,我也不求进城了,但求你们快去找找嗣音,有人要害她!”
于天蕙听她此言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不敢大意,看向一旁刘冲,刚想让他去确认一下盛时行的安全,却听萧鸣大声喊道:“敌军攻来了,准备守城!”
孙九娘转头看着背后,难以置信地瞪着忽然压上来的刺史府大军——是自己背叛了城楼上的那些人,又何必自作多情想要求得他们的信任,可面前这些所谓的“自己人”,就会顾及自己的生死了吗?
孙九娘凄然而笑,眼睁睁看着依稀认识——抑或从未见过的“自己人”狰狞挥舞着长刀而来,却失去了抵挡的兴致。
眼见锋刃就要划过脖颈,面前之人突然顿住,须臾间跌下马背——箭矢自背后而来,那么该是……
孙九娘转过头,正对上于天蕙怜惜目光,她收起长弓拔出宝剑,喊了声“快走吧!”便转头扑向一个先登的敌兵,一剑将其刺下城楼。
孙九娘咬牙一拉缰绳,向着战场外冲去。
城楼上没有看到刘崓——她顿时明白了该去找何人。
盛时行带着刘崓一路往北,越走越荒凉——一条郫水将蜀城横断分成了南北两成,南城乃是民居商铺,官府衙门坐落之处,北城却多是农家梯田。
此时壮丁们都到前面守城去了,北城就愈发荒凉,周遭一个人都没有。
南北城之间是涛涛郫水,自然有很多桥梁相连,水缓处多是浮桥木桩,水流宽急处是石桥吊桥。
盛时行与刘崓在城内最大的吊桥前下马,将马匹栓了走上长长的吊桥,似乎是大势底定,盛时行心情不错,在桥上还蹦跶了几下,惹得吊桥晃悠起来,刘崓眉端微蹙,抬手想去拉她腕子,盛时行却手一缩,拉紧了旁边的铁链,后退几步对着他笑:
“你前次还说此处险峻,风景奇美,怎么今日这么安静。”
刘崓无奈一笑:“什么时候了,我哪有心思赏风景,赶快找到林知府是正理。”
盛时行又退后几步,脸上现出玩味笑意:“此处是布防时林兄才带我来过的,刘步云则从未来过,你是谁?”
面前之人微微一愣,苦笑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此时的城门上已陷入激战,苦苦支撑的于天蕙等人来不及去确认盛时行的安危,却不知城内已有人觉察出了不对。
在军医所碰到了来送药材的林知府,得知盛时行并未去找他后,颜幻马上就慌了——如今兵临城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混入敌兵,她着急地将手头之事托给别的军医,马上回到知府衙门寻找盛时行,一路找寻无果,却在卧房内看到了她换下的官服,忽然明白了什么,四下一瞧,果然看到一封信笺压在茶碗下面,颜幻打开看了,顿时大惊失色,匆匆出门上马往城楼那边奔,欲找于天蕙派人去救盛时行。
城下两军对垒,战况已至白刃相交之境,孙九娘逆着冲锋攻城的部队从侧翼向后奔上山岭,极目远眺,果然看到城南不到二里处,有一支骑兵正在向前奔袭。
孙九娘顾不得冲撞大军可能引起的攻击,将身上灰袍甩了,居高临下冲着队伍最前面的刘崓奔驰过去:“刘都统,刘崓!”
部队侧翼突然冲上来一骑,马上引起了精锐的剑南骑兵注意,护卫侧翼的骑兵纷纷张弓搭箭对准孙九娘,又被刘崓抬手止住:“不要放箭,那是盛御史的朋友。”
骑兵们只道是城里来传讯的,依令放下了弓箭,刘崓也没有下令停步,还是纵马疾驰往城门方向,孙九娘打马来到他马匹旁,急道:“刘都统,梁荣摸到城里去了,你快带人去救嗣音!”
刘崓听她这话,先是心中一紧,继而又侧头看着她:“蜀城尚未被攻破,他怎么可能进去。”
孙九娘知道当下的自己已经很难取得他的信任,急的快哭出来了:“他在蜀城经营多年,自然知道进去的办法,如今大军围城,他自忖胜券在握,不在外面指挥攻城,却要摸进城里去,为的是什么你还不明白嘛?!”
刘崓闻言心一沉,却只是再催动战马,对身边两位副将道:“马上到城下了,按咱们原定的阵型,我领先锋直插敌中军,你们二人左右击其两侧,务必速战速决!”
两名副将自应了层层传令下去,孙九娘急道:“刘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可以拿我的命担保,梁荣他真的进城去捉嗣音了,你……”
“我信你。”刘崓转头看着孙九娘,指了指已经可以看到的战场:“但那座城里不是只有她一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