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渐就泪盈于睫,不过到底不用远嫁了,她心中欢喜,也就一时抛开惆怅,起身凑到娘亲身边“咬耳朵”:“娘,聿卿说了,他要在咱家和大内之间买一个小宅子,方便我上朝和回家……”
萧氏夫人闻言欣喜,搂着自家闺女拍了拍:“说起来,我们最满意的就是你遇到个好夫婿,怎么说方便你呢,是方便你们,我看你俩天天被东宫指使的团团转,累苦得很,也别在家开伙了,还省一笔请厨娘的银子,往后散了值就来家里用饭。”
盛时行自然也不跟娘亲瞎客气:“嘿,那敢情好,谢谢娘!”
“傻孩子,谢什么,你不知道你爹有多高兴,且不说你姻缘顺心,咱们得了个佳婿,他还能跟儿时好友光明正大地来往了,儿女亲家,谁还能嚼舌根呢?”
母女二人絮絮说了几句,萧氏夫人便催着盛时行往自家爹爹书房道个晚,早回绣楼休息,免得耽误翌日大朝。
此时,刚刚回到自己宅第的刘崓也思量着翌日的朝会,跟阿姐简单商议了一下往雍宁关选调兵将的事情便早早歇下了,与他们贤伉俪心满意足入梦不同的是,在偌大皇城另一隅,某位重臣的宅第中,依然有人焚膏继晷,处置着案头堆积的文卷。
窗棂一声轻响,心腹悄无声息进入房内,摘下蒙面的布巾拱手一礼:
“天晚了,公子怎么还不休息。”
“没事,让你办的事怎样了。”
“回公子,王尚书今日午间散了值就回府了,一直在家陪妻儿过节,除了午后陪着王家两位娘子和夫人游春赏红,就没离开过府邸,也没有外人探访。”
“好,就连酒楼茶肆也没去吗?”
“没有,就在家附近转了转。”
“嗯,这我就放心了。”座上之人点了点头:“另一件事呢?”
亲信闻言有些为难:“公主入宫面圣待了小两个时辰,之后马上就被东宫的人请走了,据说在太子府内姑侄二人聊了一会儿,太子亲送公主回了府,回去之后就府门紧闭,一应仆从都没出来过,也无外人拜访。”
“你见到婉仪姑姑了吗?”
“回公子,周嬷嬷一直陪着公主,小人得不着空跟她老人家说话儿,周遭围观公主回府的百姓都让东宫的人遣散了,小人也未敢贸然凑上去。”
“好,你做得对,去歇着吧。”
亲信道了扰退下,路景行起身推开窗,近望的圆月清辉遍洒,盛景却令人更加惆怅,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步棋是不是对的,筹谋十数年,终于得偿所愿,却冒着被心中那人厌憎甚至再不相往来的危险。
但那又何妨,只要她能回来……
思及此处,他轻叹一声,从怀里掏出那半只精美的银梳——因为它,晨间自己的心思险些被那丫头窥去,或者说,已经窥去了?
不过也无妨,毕竟她的品性,路景行还是信任的,更何况她也是东宫这一局中的一枚玲珑子……他们谁也脱不开,跑不掉,只能陪着那位精明过头却又让人厌恶不起来的储君,一起博弈天下。
而自己这一步能不能功德圆满,就看明日大朝上圣人对公主的态度了,若她真能恢复应有的自由和尊贵,那么自己就是被她厌憎一生,也是值得的……
路景行决定去休息,毕竟明日的大朝还有得熬,熄灭灯烛前,他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十五年过去,当初的年少风流自是难逃风霜磨洗,更重要的是,双眸中已经失去了当初的纯然真挚。
此生不见也好,这样的眼睛自己看着都讨厌——路景行这样自暴自弃地想着,吹灭了灯烛。
翌日乃是望日大朝,在京官员大半俱是一大早便起身赶往大内紫宸殿,参加这一月之中最大的朝会。
不多时朝会开始,文武两班朝臣分东西站定,人数众多,盛时行这个品秩只能勉强站在东侧殿角,比她品秩低的就只能站在门槛外,一路排到大殿前御阶上去了。别说一睹龙颜聆听圣训,就连大内总管洪亮尖利的声音他们都听不清,故而大朝也通常并不会像六参日参那样商议军政大事,这一日也是,鸿胪寺,礼部,四方馆主官报上了些四方来朝的吉祥事后,便无朝臣再上前,就当大部分朝臣都以为要宣布退朝时,圣人却是一抬手,说出了其中少数几人意料中,或期待中的话:
“宣承阳觐见。”
大内总管赶快扬声传圣旨,顿时“宣承阳公主觐见”的声音,响彻紫宸殿,一路传到了外面御阶上。
不多时,众人便见文德殿门开,十五年未回京师的承阳公主盛装缓步,仪态万方地走过御道旁的石阶,踏入紫宸殿中。
此时早就听说了昨日凤船入京一事的文武百官才算明白——这位暌违已久的大梁公主,的确是要恢复当年的荣耀了,便从圣人在望日大朝召见和令她在自己起居休息的文德殿等候这两点,便可窥一斑。
公主行至御座前,大礼拜下:“臣,承阳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圣人慈和地笑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