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示
望日大朝上这一桩意料之外的喜事,未过午后便成了京师一桩美谈,而散朝的盛时行还没来得及恭喜一下路景行这位前上官,就被东宫内侍恭恭敬敬地请走了,一同被请走的,还有刘崓。
到了东宫坐定,太子开门见山道:“目前已经可以肯定,刑部和工部之中没有咱们要找的人,而看叛党之事种种迹象来看,吏部和兵部嫌疑最大,三法司也不能排除,你们怎么看?”
盛时行沉吟道:“吏部掌管官员调度和考核,可以为益州梁州的密谋掩盖,兵部联系各大都督府及节度使,更可能……里通远国,无论是哪一方,这个细作都很可怕,必得抓紧揪出。”
“对,本宫想,按之前路瀛洲审出来的结果,那细作应该是手中攥着宣怀文选,既然他的目的是这个,就一定会再出手,我们现在只要等……”
“也可以诱。”盛时行沉吟道,忽然抬头看着太子,欲言又止,赵钧太熟悉她这个眼神了,蹙眉不耐道:“有话说,别可怜兮兮的。”
“下官哪有可怜兮兮……”盛时行被太子逗笑了:“但下官问了不该问的,殿下可要恕罪。”
赵钧刚想应了让他快说,忽而余光看到刘崓一脸紧张,顿时笑着一指他对盛时行道:“说吧,有过让他给你扛着。”
这一句反倒让二人都轻松了下来,盛时行拱手道:“殿下,承阳公主返京,只是因陛下思念吗?”
太子看着盛时行,目光中看不出喜怒,让座下二人都有些紧张,许久,太子才笑道:“我身边第一得用的两个文官,都是一样的毛病,这么爱问。”
盛时行吓得赶快起身告罪,刘崓也跟着刚要站起来,太子不胜其烦一抬手:“都坐下。”
待二人乖乖坐好,太子方道:“此事你自己去问路瀛洲,外间虽然总是猜测一些不靠谱的,但承阳姑母一直未能返京,其实大半是她自己固辞,另外也没有个合适的契机,此番成事还都是路瀛洲的本事,而这个契机的确与案情有关,我已经知会过他,你去问了他就会说,但他也有一事想求你,本宫已经允了,你们自己去商量吧,有什么答案了再来回我,本宫可不当你们的传话筒!”
盛时行和刘崓闻言面面相觑,但也无法,只能又议了几件小事,便告辞离开了东宫。
二人一商量,索性直接前往路景行的宅第,到了门口却被门子告知自家主人不在,盛时行曾经是陆景行的下属,跟他手下都很熟,遂叫了他贴身侍从阿枫出来,没想到他也说着实不知,只知道是被一位贵人唤走了,连自己也被命令不要跟着。
盛时行心道既然不是东宫,难不成是圣人,忽然心念一动:“侍郎是着官服走的吗?”
“常服。”
“哦,那等瀛洲兄回来,劳你告知盛某来过,明日休沐若他不忙,我再来拜访。”
说完这句,盛时行就拉着刘崓走了,转过街角便浮起诡异微笑,看得刘崓直纳闷:“怎么了?”
盛时行压低声音,却压不住话语中的欢欣:“瀛洲兄定是被公主叫走了,咱们今天别打扰了,明日他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
刘崓看着她绷不住笑了:“你可真是……话本子看得不少。”
“哈哈哈哈!”盛时行笑得摇头晃脑的:“我也是才发现,瀛洲兄可能一直都在等公主,怪不得这么才貌兼备的人,媒人都快踏破门槛了他还是孤身一人。”
“看来你是真的跟路侍郎很投契,这么开心呢?”刘崓笑着摇摇头,盛时行转过身倒退走着对他笑:“一部分原因吧,或许还有……我自己姻缘美满,就希望身边的朋友也能得偿所愿,虽然姻缘和婚嫁并非人一生必须拥有的,但如果心里有一个人却求而不得,那种痛楚太难熬了……还是希望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
她无心吐露心事,却让刘崓心中一痛,上前拉住她的手:“嗣音……”
盛时行却是没待他说话就明白了他想说什么,反手握紧他的手:“什么都不用说,我现在想想一辈子还长着,而今后日日都能与你在一起,就开心地想蹦起来,之前种种不甘心早忘了,你也忘了吧,往后都是好日子。”
刘崓感觉这样看着她在春日暖阳下笑眯眯的样子,只觉得心都要化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赶快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以后都是好日子。”
“回家吃饭。”
“好。”
“回我家。”
“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今儿早上我临出门,娘亲说汤都给你炖上了,让我中午无论如何把你揪回家,吃饱了再回营。”
正如盛时行所料,望日大朝这天,路景行一整下午都没回府。
日思夜盼的人就在眼前,他反而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是含笑看着她,心中万千汹涌,都沉于眼底微澜。
“怎么,不认识了?是我年老色衰,让你意外了?儿时那个在玉微宫花园内就敢拉着我的手说要娶我的人……不是你吗?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