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两个骗子

里味同嚼蜡。

对面的女孩头都不抬，声音清甜如故：“疯子而已，哥哥不必介怀。”

接着就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川木知道，只要他不主动，她绝不理自己。

“小葵。”

“在。”

他又故意止语，可小姑娘丝毫没追问的意思，好似他就没开口，好似他就不存在……

“他是你故意带回来的吧。”川木深吸口气，放下筷子，双手交叉顶着下巴，凝视着埋头吃饭的女孩。

桌上他修好的花瓶里，总插着新鲜美丽的向日葵花，可那个该叫向日葵的女孩，一点儿都没有向日葵花的明媚与温暖。

话到这份就差当场撕破脸，女孩可算抬眼，小嘴还沾着点儿食物，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是无辜：“谁？”

“哈哈，我的……亲生父亲。”终于，他承认自己和对面的女孩一样，都是这个早没了漩涡鸣人、漩涡雏田、漩涡博人、漩涡向日葵的气息，却仍挂着漩涡名号的房子里的骗子，世上两个最大的骗子。

女孩淡淡一笑，叉子扎入炸虾仁的脆皮，举起后闲逸地摇着，然后吃下：“哥哥，你在开玩笑。”

“切，我当然清楚我是谁，正如我也清楚你……”清楚你不是小葵。川木起身迈步，从后背抱住女孩，高大的身子笼罩住她。

他拥抱的思念是真的，对向日葵的深爱也是真的。可唯有怀里这个顶着向日葵的脸的女孩是假的，更是他不舍得揭穿的。

女孩并未因他暧昧的怀抱，表现出女孩子对异性亲密接触的羞赧，用纸巾擦擦小嘴，笑眯眯地看向他：“对啊，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妹妹。”

够了，别装了！

川木冷哼一声，突然把她抱起，让她坐自己腿上，勾唇笑道：“那这样呢？”快说你不是小葵啊，你到底是谁？他在心里苦苦呼喊。

“假如是川木哥哥的愿望，我会全力满足哦。”让川木措手不及的是，女孩竟露出一抹不该属于一个快十四岁的女孩的妖媚笑容，一手勾住他脖子，另一手指引他的大手伸向她的腿……

川木像被针扎了般放开女孩，使她下一秒摔倒在地。

看见她那张疼出眼泪的向日葵的脸，川木终究心软，一边道歉一边扶起她，却被她推开，淡淡道：“哥哥既然没那个意思，我们就继续做兄妹，赶紧吃饭吧。”

女孩坐回位置，川木刚才碰上她的腿部摔出刺眼的淤青，但她若无其事，淡定地吃饭。川木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在这个像只有他一个活人的家中怒吼一声，夺门而出。

半年了，半年了，整整半年了，他真的受够这种向日葵对他冷若冰霜的样子！

尽管她是假的，可想到一个和向日葵一样的女孩，对他发自心底的冷漠、对他毫无感情的引诱，他的心像块土豆，被这个骗子以虚假的好妹妹形象，用擦丝器切成血肉模糊的一条条，再扔到热油里煎炸，噼里啪啦地腐烂……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是他夺走漩涡博人的人生而迟来的报应？

不，不，他的小葵呢？

他要最初那个早就暗恋他、依赖他、不惜为他赴死，即使后来知道真相而恨他，也依然爱他的漩涡向日葵呀！

夜已深，川木像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闯入一家居酒屋。

嗅着辛辣的酒香味儿，他索性学起他那个亲生父亲的样子，一把甩下钱，大口大口灌下那些根本消不了愁的液体。

呵，命运总在不停地重复。

记得亲生父亲是一喝醉就打人的暴徒，忍受不了的母亲才逃出白马岳，此后杳无音讯，全当没川木这个亲儿子，从此川木恨毒了喝酒，却没想到他也活成亲生父亲丢人的样子，更突然明白了点儿父亲的悲哀。

以前对待亲生父亲的态度，川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现在他才体会到，自己和父亲根本没什么两样，都被女人抛弃，都一无所有。

果然啊，他再瞒天过海，也永远成不了漩涡鸣人真正的儿子……

父亲，母亲，为什么你们要生下我？却又不好好待我？

还有七代目，为什么您偏偏是博人的父亲？

酒量一般的川木在街上醉得吐起来，今夜月光惨白，照着他挂满泪无声哭泣的脸，以及他所不知道的在另一条街上同样买醉的亲生父亲，正边哭边笑，让人分不清是太开心还是太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