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月绯回府,经过游廊,看到一个石青色的身影,绒绒的雪狐领子围在修长的颈间,露出个脸廓分明的侧脸,他孑然的立在青松之下,整个人恍如雪雕玉琢。
秋朗。
寻常能见着他是件稀奇事,他要么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要么出去找个景色清幽的地方枯坐一日,一总神出鬼没的,不见人影。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军功路子走不通,过些时日,爹爹还是会给他安排一个职位。
他可不会着急。
“哥哥!”
月绯喊着,不给他反应就疾步跑过去,架势像在抓人!
“你可知今日是我生辰?”月绯凑上去。
她伸手,笑盈盈的说,“就没东西给我?”
秋朗偏了偏头,躲开她凑近的脸。
她长得很像月暄,直挺鼻梁,修长眼廓,还有那双浅金色的眼睛,这都让秋朗感到不安和害怕。
月绯猜也没有,他不膈应她就算大恩大德了。
月绯眯了眯眼,打量他,哂笑着说,“看来哥哥不曾准备,是我自作多情了。”
“改日吧。”秋朗说话的声音清凌凌的,垂眸避开她的目光,敷衍着说。
“公子!”
一名黑衣侍卫粗鲁的把雪枝子推到两边,快步走到秋朗身边。这个左易是月暄给秋朗安排的侍卫,相貌平平,寡言少语,全听南山王的命令行事,纵是月绯,也不太清楚他的底细。
左易匆匆对月绯拱了个手,便一把搀住秋朗,低声提醒。
“公子,您该喝药了。”
秋朗面色惨然的点点头,几不可闻的嗯了声。
月绯看他离开,面露狐疑,忍不住出言问道,“你这药都喝了几年了,到底什么病啊?”
秋朗和左易同时回头,左易小小一个侍卫,看月绯的眼神竟满是提防,那表情简直是在警告她不要多问,秋朗则凄凄然回首,留下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是我此生治不好的病。”
“……”
月绯无语凝噎。
她心里咒骂了句,什么玩意儿!一脸晦气的回房了。
月绯的生辰其实从她十五岁那年起就不怎么大办了,今年入都更甚,她爹爹最近早出晚归,月暄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来到了年关,京中必有人遭殃,未来少不了血雨腥风。
只是南山王的根基毕竟在南郡,他肯来清都蹚浑水,怎么不算是因为有与高阳帝的情分在,将来京中的烂摊子若收拾不起来了,月暄左右都有退路,秋朗更不必说。
月绯心想,哼,那菟丝花!
月绯担心的是她自己,南山王姬嫁为太子妃,若真到了大厦倾覆的那天,她的爹爹还会管她吗?
宫闱之中四面埋伏,今上尚不能独善其身,难道她就要白白做了他们的人情吗?
月绯打了个寒噤。
池鲤给月绯舀了一碗参鸡汤,问道,“王姬觉得冷么,再添些碳火?”
宫里堆着的赏赐月绯懒得打理,她与池鲤落在围着火炉看雪,说:“我不过想到了一些前事。”
月绯那时虽然还小,却还记得秋朗来她家的那年,是怎样的一副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