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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都京城街衢,有金吾晓暝传呼,以禁夜行;惟逢月十五夜敕许金吾弛村。
巧的是每逢十五,皇帝偶尔会留南山王在宫里用膳,今日正是。
所谓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趁今日,月绯呼朋唤友地回了家,领着萧珏一路咋咋呼呼的,一时叫人去找陈牧野,一时叫池鲤备好车马银钱和随身用物。
陈牧野近来总在外转悠,常不见他人影,家里小厮出去找了,萧珏也不在意,话里话外提到秋朗,月绯便带她一径朝秋朗的居所菡萏阁去了。
秋朗安安静静地坐在屋里写写画画,忽听见外面略嫌吵闹的人声,侧耳倾听,却是左易在说些什么,中间竟还夹杂着月绯的声音。这却是怪事,他们兄妹之间一向敬而远之,轻易不踏足对方的领地,月绯今日怎的出现在这里?但秋朗一向是闲事不管的个性,他也不理会月绯怎么会到他这儿,兀自拢了拢披在身上的袍子,手里的笔依旧握得稳。
冷不防房门破开,外面的风吹袭进来,刮得他书案上的宣纸呼啦作响,好在有镇纸压着,不至四处翻飞。
他叹了口气,无奈回头,往门边看去。
月绯果然站在那里,只是多了个意外的人。
“萧姑娘?”
他起了身,拢拢披在身上的袍子,朝萧珏拱手。
“公子,好久不见。”萧珏弯唇笑了下,微眯着眼看他。
秋朗穿着青蓝色的衣衫,外披轻裘,长睫下扫,掩盖住黑沉沉的眸子,如烟笼雾锁,薄唇轻抿,恍惚逸出丝淡笑,风姿特秀,清隽动人。
她近前一步,呈迫近之势,笑问,“我初到清都,贸然请公子一聚,不知可否赏脸呢?”
左易站在门后,斜着眼往里瞅。秋朗厌恶又消沉地睨他一眼,旋即偏开视线,点头说好。
月绯颇感意外,说你为何答应的这么快?
萧珏却笑,在旁道,今时不同往日吧。
……
清都城内有条穿城而过的河,名曰照临,两岸乃西市所在,其酒垆茶舍的热闹,碧瓦朱甍的辉煌自不必说。
天蒙蒙黑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到西市就走不通了,前面人群熙攘,还有很多刚赶来支摊子的商贩,秋朗看那人挤人的场面,头皮发麻,顿生悔意,暗自想着,倒不该来。
这时却听见萧珏说,“那边怎么有间宅子是黑着的,鬼气森森的。”
循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果见一幢黑漆漆的宅子立在那儿,因着周围的热闹非凡,灯火通明,确实显得突兀。
秋朗微微皱眉。
月绯替他说出来了,“荆园?”
萧珏好奇地问,“谁住在那里?”
月绯在她旁边耳语几句,萧珏得知是宛国的那个圣女,便不再问了,她是谨言慎行的人,深谙个中忌讳。
因为前面人头攒动,马车走不通,几人便下了车,人刚下车,就见迎面远远地有两人驱马过来,看打头的是陈牧野,月绯方唤了声二哥,接着就惊讶地看他身后。
她道,“怎么是你?”
来人翻下马来,袍摆飞动,潇洒自如,脸上挤出笑,“怎么不能是我?”
“嗐,”陈牧野大落落地搭上他肩膀,没事儿人似的说,“飞流是我兄弟!向日的龃龉,不值一提!”
“对啊,”李湍跟陈牧野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乐颠颠地说,“我跟老陈是不打不相识。”
“唔……”月绯神情古怪地看他俩,最后把目光定在陈牧野身上。她这个二哥虽有些寡断,却非莽夫,不至于跟李策的儿子硬碰硬,李湍有个驰骋沙场的英雄梦,好巧不巧陈牧野还真算个半吊子英雄,要想蓄意接近李湍这位长在锦绣堆儿的少爷倒不是难事。
思及此,她也堆出笑来,跟陈牧野打配合,“还真是不打不相识,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哪,倒是真妙!”
她给李湍介绍,一是萧珏,二是秋朗。
萧珏虽不曾见过李湍,但听过他们方才的话,也猜出了这年轻公子的身份,她略扫了眼李湍,牵唇笑了下,“久闻大名,李公子,今后大家都是朋友。”
秋朗并不知陈牧野与李湍之间所谓的“龃龉”是什么,但他是个心思特别细腻的人,他冷眼看着这几人虚伪的表演,心底生出几分厌烦,愈加后悔,我不该出来,他又想。
秋朗深居简出,很少见人,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比他妹妹还像个小姐。李湍只道这位王府公子是个病秧子,又因为之前那场轰动的冠礼,心底颇有些不屑,想他无才无德的一个人,怎配闹出这样大的阵仗,然而今日一见秋朗,李湍却有些震撼了,无他,只因这个南山王的私生子长得……实在是……太好了吧!
照理说像他这种从生下就占尽富贵的人,这世上百般颜色也该见惯了,不至于惊动什么,只是秋朗确实非常与众不同。
他大概来的匆忙,穿一袭青袍,外面裹了雪白的狐裘,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