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钦差驾到
笑意。
他将人请进后宅的园子里,这里端的是江南园林的盎然诗意,文人雅意。走了几步,空间开朗,布局自由,建筑朴素,亭榭廊槛,婉转期间。
谢长天见多识广不以为意,反观高闻霁,到有些井底之蛙的意思。
三人落座,管事开始布茶。
足有半盏茶的功夫,这里只闻鸟叫和潺潺水声。待茶香四溢后,管事轻声开口道:“二位公子尝尝,都是青峰山上一点翠,赶在清明前摘下的,水是朝露无根水。”
婴儿拳头大小的一盏,如翡翠般水润碧透的水,两者相得益彰,摇身一变就成了寻常人高攀不起的模样。
管事做了个请的手势。
高闻霁端起正要饮,忽地琴声起。悠扬婉约,十分动人。“好妙的琴声,想必抚琴之人也是个妙人。”
管事笑了笑,回望身后的一处楼阁,道:“琴师痴迷琴道,饭可三日不食,琴不可一日不练。”
“难怪难怪。”
谢长天开门见山,“不知阁主何在?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还敢将我们留下,不知何意?”
“我家阁主时常在外云游,名下产业甚广,并不怎么在意这里。是以这许多年,阁主除却途经漠阳城进来歇脚外,都是鄙人在打理。”他为人颇为诚挚,讲话语速缓慢,令人信服。“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若非朝廷不作为,百姓如何能够落到这般田地?死的死逃的逃,不怕二位笑话,鄙人就是当年水灾逃难至此被卖进流云阁内,也算苦主之一吧。”
他顿了顿,苦笑一下又继续沏茶,“若当年有红巾社……”
高闻霁不懂他何意。
管事抿嘴,顺手点燃一小段沉香。袅袅的白色烟雾如实质般向下沉去,许久才是扑面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对不住了二位,谢公子乃广陵名门,鄙人虽开罪不得,却也不得不赌上身家性命来博一把。”
两人神情一紧,手已按在剑上。
管事颇有些献身后的悲壮之情,“朝廷钦差不日将抵达漠阳城,红巾社声名在外,必将遭到清算。鄙人读圣贤书十载,罔顾君君臣臣之道,也要与之翰旋到底,不惜拼上这条性命。”
谢长天不解,“与我何干?”
他冷笑一声,“广陵谢家已不是江湖的谢家了,而是受朝廷驱使的鹰犬。这些时日,多少红巾社的骨干被你们谢家子弟剿杀?此仇不报,鄙人死不瞑目。”
高闻霁瞥了谢长天一眼,问道:“你们阁主可知晓此事?”
“不知。”
“那你就不怕给他惹麻烦吗?”高闻霁蹙眉,“他这么大的产业交给你打理,想来是放心你的能力与人品,而今你却因个人崇拜而毁掉他的产业,不觉有愧吗?”
管事轻叹口气,垂下眼帘,“是鄙人对不住阁主,可在大业面前,没有私情。阁主他家财颇丰,这流云阁就算他为红巾社做出的贡献吧。”
谢长天见他如此执着,也不再废话,正欲拔剑,眼前忽然一黑,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用力甩了甩头,强做镇定道:“你下毒?可我并未饮水,难道是这沉香?”
管事摇了摇头,“这流云阁的设计当年是花费很多心思建造而成的,你们随我这一路走来,眼里看到的,鼻子里呼吸的,以及你们触碰的物品,都是环环相扣的。”
“你的目的是杀我,不如放了高公子?”
管事摇头,“抱歉,虽与高公子无关,可他也走不了了。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留下一个去通风报信。”
“你……”高闻霁欲起身,但身体丧失知觉,倒下前看到谢长天被一柄匕首抵在胸口,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正如管事所言,不过晌午刚过城内忽然躁动起来。差役挨家挨户地扣门,也不说寻什么,进屋转一圈便走。这样的举动搞得人心惶惶,大家悄悄凑在一处交头接耳,说什么的都有。
这种情况延续到第二日傍晚,多日的阴云密布突然散开,日暮天光亮地吓人。城门毫无征兆地突然大开,没等流民与百姓反应过来,一列骑兵呼啸而至,那些企图冲卡进城的流民躲避不及,各个横尸当场。
血溅了三尺,茫茫黄土地上像开出了一朵朵颓靡的彼岸花。
再后来,就是钦差进城,街头人,流一扫而空。
州牧罕见地从自家府邸搬了出来,在内城衙门口旁的两进出的宅子里安家落户。大家都隐隐知道,天子朝臣来了,这漠阳城要变天了!
而此时的韦杭正在空荡荡的大宅子里喂鸟。起先是一只瘸了腿的鸟落进院子里,扑腾着起飞。失败了几次后便歇在廊下,他随手喂了碎馒头屑。
吃了几次后,突然飞走。
他倚靠窗前望了许久,笑了声,嘭地关上了窗。
一日午后,天气湿潮地厉害,一波波的人来了又走,他勉力撑着精神应对。视线一转,竟瞧见了那鸟儿停在一根干枝上。起初他并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