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子回府,还在更衣。
贺月灵大酒上头,仍没忘记跟秦舍人嘱话。
“今日放我出府的王和,请你务必……务必庇护他。”
“秦舍人,你擒了我见陛下,殿下才会真正的安全,你可知道?”
贺家才获罪,只有陛下的儿子亲自替他出了这口气,陛下才会对他放心,秦舍人也是这样劝太子殿下的。
“贺氏罪人,潜入东宫试图胁迫太子殿下,殿下心善,不忍与故人刀剑相向,秦舍人挺身而出,主动擒贼面见陛下。”
贺月灵已经给秦舍人想好了说辞。
只要她能见到陛下,贺氏定然能安全无恙。
即便不能……过了今晚,贺氏也能安全。
可惜了,可惜今日好景在园,好月在圆,况有清风在枝,轻云在水,何等良辰,竟是她此生的最后一个夜。
贺月灵趴在桌上,抖了抖眼皮,似是脱了力般渐渐阖上。
秦舍人抬头看向花丛之外,说道:“殿下,她醉昏了。”
太子霍长瑜一身华服还没换,嘴唇青紫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他是背对着凉亭,面前是一堵高高的假山。枯枝从假山上伸出,影子打在他身上,折出一条痕。
霍长瑜伸手想要兜住那影子,影子却穿透他的手掌缝隙,落向旁处。
霍长瑜对此幼稚行径很是钟情,一而再再而三地试。
“殿下,时辰不早了。”
“再等等。”霍长瑜低声呢喃:“再等等。”
“国舅是咱们这边唯一掌兵的人,我们不能把他丢了啊,孰轻孰重请殿下三思。”
秦舍人说完这话挥挥手,便有下人过来扶人。
霍长瑜喊道:“再等等。”
“等不及了,药效该发作了。”
三四人有条不紊地将贺月灵抬上马车,一盏茶后停在义宁大街的一座府邸外。
交了人东宫这边急着往回赶,府里人急着往南院抬,只有贺月灵一无所知。
她心中躁意难耐,似乎极为痛苦。
依稀记得有话没说完,费力张开眼,可眼前似乎有雾遮挡,瞧不清人。
昏灯冷月,贺月灵面颊酡红,迷迷糊糊扯着一片袖子,跪了下去。
“朝堂之争本就是一场豪赌,殿下勿要伤怀,请殿下时时勤勉,日日躬行,待得羽翼丰满,诛怀王,肃朝堂,君临天下。”
这是她心中所想,至此境地还在天真。
袍袖微动人影覆身,清冷嗓音贴在耳畔,凛若冰霜:“贺小姐,哦不,谢小姐,你抬头看看我是谁?”
一字一句,如雷惊绽。
这是……这是……
她盯着那人漂亮的凤眼看了又看,反复确认,终是闭了眼伏下身。
“叩见怀王殿下。”
霍延章蹲在贺月灵身旁,听她呼吸紊乱心中愈发有兴致。他钳住她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让他直面眼前人是他,而非太子的真相。
“谢云华,你顶着贺月灵之名戏我、弃我,这么些年,可有想过今日?”
砰——
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爆发出尖锐的声音,那不是雷鸣,而是贺府上下凄厉的嘶声。
贺月灵强压醉意的不适,指甲陷入手心,镇定道:“妾身不知王爷何意。”
耳根被一双粗糙的手轻佻摩挲着,谢云华紧咬下唇不敢动弹。
“本王这么说自是有证据,莫非你想看看?”
“妾身愚拙。”
霍延章贴在贺月灵耳边深深地笑,气息扑在耳边,贺月灵再忍不住,身子一抖试图脱离霍延章的钳制,可霍延章并没有给她机会,而是残忍地道出了那鲜血淋漓的事实。
“太子将你送我亵玩,求我放过他舅舅,你说这笔买卖我是赚还是赔?”
她读了十年书,受了十年教导,懂得不论陷入何等境地都有解决的办法,所以并不认同夫人周氏以身谋利的想法。
即便今日贺家遭逢大难,她也能解得危机,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竟然是这样的走向。
“心死如灰啊。”霍延章见她露出无措的表情,微微地笑,微微地叹:“那本王不妨再给你一个惊喜,来啊。”
立时有人送来一张漆了封的信,信封上无字,却加了海棠印。一眼便见它的厚度,可见她给的筹码有多大。
这是她请王和办的第二件事,将此信交给安平侯世子,世子无论如何会在今夜送到陛下案头。等陛下看到信里的内容,一定会处死她。
陛下惜名,她死后贺府会被赶出京而免于流放。
她原计划若能被太子带去面见陛下她就当面陈情,若不能有这封信也可以,然而两项都落空了。
贺家没有活路了。
“现在本王再问你,你是谁,若狡辩,